一邊喂飯的女護士看到他麵容的悲傷,停止了動作。
“你放心,我相信你絕對好起來,然後繼續站在那光芒四射的舞台上。”
女護士放下手中的白米粥而雙圈緊握,一副很有自信滿滿的天真摸樣頓時感染了病床上的墨北嵐。
讓他的原本皺起的眉目之間漸漸舒展,嘴角也跟著浮現一個完美好看的弧度。
“謝謝你。”
很簡單的三個字讓女護士眼眶一紅差點落淚,同時這一幕,也讓病床上躺著的墨北嵐身子明顯一震。
他沒有想到這名小實習生粉絲竟是用真心在關懷著他。
隻是他更不知道。
在那厚大的口罩之下掩藏的麵龐是他曾經無比熟悉的女生,她的名字叫做薑菲芸。
四 你一定要好起來
“滾……”
病房裏傳來如同困獸一般野性的嘶吼,門外的眾人都被嚇住了,可隻有穿著護士服的薑菲芸能從中聽出病房中男子內心的苦澀。
醫生已經確診因為燒傷麵積之大可能要經過一年的治療才能痊愈,對於事業蒸蒸日上的他來說該說多麼大的打擊。
心情極度煩躁的墨北嵐剛才把護士送進去的藥全部打翻了,薑菲芸請求醫生再開了一副藥,她端著治療盤心情坎坷不安的走進病房。
經過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掙紮。
目前的墨北嵐已經被醫生和護士用束縛帶綁住在床上不能亂動。
薑菲芸心疼的望著他,肩膀,手臂,腿上傷口上覆蓋的白色紗布滲出鮮紅。特別是他此刻眼神裏一片死灰,好似對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絲毫的希望和留念。
“小實習生,你也是來看我笑話嗎?告訴你,當初你心裏那個光芒的偶像現在隻是一個廢物,我現在隻是一個徹徹底底沒用的廢物了。”
他失魂落魄,自嘲的口吻刺痛薑菲芸的心扉。
曾經,他是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王子。
曾經,他是她心目那隻狡猾無比的臭狐狸,總是遊刃有餘的耍著她玩,卻不允許任何人來欺負她。
邁著腳步來到病床前,注視著他的少女放下手中的治療盤,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揚起手。
【拍。】
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紅墨北嵐的右臉頰上,更惹得他憤怒無比的對視,那眼神裏燒得鮮紅的火焰仿佛誓言將她燒到灰飛煙滅。
正當他要發作之際,少女的眼眶卻落下了一顆顆淚珠,聲聲淚下控訴著他傷害自己而這番行為。
“是個男子漢就給我振作起來,現在的你根本就算不上是我心目中的偶像。你說得不錯,現在的你就是一個廢物。如果你不想成為一個讓所有人鄙視的廢物,如果你還想站在那光芒萬丈的舞台上,如果你還一絲一毫的自尊心就給我堅持下去,不要讓那些想看你笑話的人看到你真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
——為什麼。
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是他最愛的人卻在他最需要鼓勵和支持的當下選擇離開他的身邊,而這名小實習生卻……
她是真心。
這一番話,隻有真心實意的關懷才能說出。
微卷而黑如耀石的睫毛下失落的下眨,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眶周圍似乎呈現一片寂寞的陰影。
“對不起。”
輕得讓人聽不見,像湖麵上劃過卻不留痕跡的水痕卻讓激動的吼叫著的薑菲芸冷靜了下來。
少女從他的眼裏看到一絲閃爍的希望之光,嗓子也梗咽住了。
如夢如幻一般迷茫如江南那場煙雨後的場景。
看不清,猜不透。
她白皙的手指帶著溫熱的觸感撫平他眉間的皺起,一字一句中帶著強忍無比的肯定語氣。
“相信我,你一定會好起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著你,直到你真正的變成之前那個我心目中的偶像,好不好?”
抬頭,凝視。
是她眼底那抹似乎預示著雨過天晴後的希望,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掌心的溫度,好似有股吹散了暴風雨帶來希望和光芒的能力。
五 我們都不能放棄
時間在飛快的流逝著,而墨北嵐的經紀人艾麗在這期間隻抽空來看了他兩三次。
基本上陪在他身邊,照顧他,安慰他,鼓勵他的人除非了家人就隻有她——這名護士的小實習生。
傷口惡化,手術,植皮。
每次經曆過手術清醒的第一眼見到的人也總是帶著口罩的她,那雙眼睛仿佛有著股神奇力量,能安撫人心靈並除去渾身的疼痛。
一次次的握住他的手,一次次溫柔的注視。
一次次以堅忍不拔的口吻告訴他,一定要堅持下去,無論麵前是困難有多艱苦和多麼的痛苦。
漸漸墨北嵐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心情也不再似之前的頹廢,兩人在閑暇之餘還調侃起對方。
“小實習生,你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我你名字,也沒有給我看看你的臉蛋。幹嗎?你長得很差強人意?”
墨北嵐躺著病床上像大爺一樣,正剛喝完薑菲芸喂給他的雞湯,終於忍不住想要看看這段時間一直盡心盡力照顧自己的護士小姐。
“咳……咳咳。”
薑菲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此刻她的心情十分緊張害怕,就怕他會強烈要求自己摘下口罩。她重重的將碗放在桌子上,故意裝出沒好氣的口吻順著墨北嵐的話說。
“我不摘下口罩有兩個原因,第一,這是重症監護室,為了避免飛沫和細菌讓你傷口惡化,對我們的要求也很高。第二,我的確長得很差強人意,所以帶著口罩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不會嚇到別人。”
“喂喂,小姐。我隻是開個玩笑,你不是真的生氣了吧?”
“不敢,大明星先生。”
“我不是故意……這樣說,對不起啦。”
小實習生強烈的態度變化讓他誤以為她真因為長相不佳而生氣,床上這邊的墨北嵐感到歉意的同時趕緊道歉,並小心翼翼的瞅了小實習生好幾眼,隻是她在病房裏忙來忙去就是故意不理他。
場麵一直尷尬著。
墨北嵐不知薑菲芸的不回答並不是生氣,而是害怕,害怕他會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而像之前一樣狠心的趕走她。
於是。
心意慌亂的她隻好在病房裏一通瞎忙,完全無視了墨北嵐的道歉。
“那個……其實,你沒必要在乎別人歧視的目光。長相都是父母給的,我們都沒有辦法去選擇。而且……一個人……她的長相就是在美,沒有……沒有了一顆純潔的心靈,要我看來再美也隻是個沒用的花瓶而已。”
“還有,你……現在不想給我看你的樣子,我就不看好了。等到你真的願意給我看你的時候,我在看。”
支支吾吾的說完這段話。
墨北嵐發覺身為演員的自己,臉頰上竟然滾燙的熱起來,明明之前演戲的時候再肉麻再神情的對話也能遊刃有餘的控製著。
“你,真是這樣覺得?”
聽到這一番話後薑菲芸意識到他是不會強行要求她摘下口罩,她緊張的心情終於能稍微放下。
她一邊問著,一邊轉過身朝他笑了笑。
看不到她嘴角的弧度,也看不到她麵容上的笑意。可這一刻裏墨北嵐卻在猜想著她那張被寬大的口罩覆蓋住的笑容一定很美很美。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顆美麗的心靈,是很多人都比不上。
六 我要怎麼樣才能讓你開心
妖嬈的夜色裏彌漫夜來香淡淡的香味,一輪明月掛上樹梢,走廊上偶爾還會有人走動的聲響。一切反映出來的寂靜如同泛不起一絲漣漪的湖麵,安靜得想晶瑩透明的鏡麵,隻是偶爾躲在醫院外的記者們手中的攝像機會發出少響聲。
如同往日一般,隔三天薑菲芸就回來病房這邊守夜陪著墨北嵐。
漫漫長夜。
時鍾指向淩晨三點,躺在另一張床上的薑菲芸緩緩睜開了雙眸,小心翼翼不製造出聲響走下床,來到墨北嵐的病床跟前。
他已經睡得很沉了。
那張精致的麵龐上少了之前的頹廢多了一絲的從容。可隻要看到他依舊綁住紗布的傷口,薑菲芸的心裏就會一陣陣的抽疼。
“我多想代替你疼,代替你受傷。嵐哥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彎腰,低下頭,她的心情緊張又害怕的像個小偷一樣,在他略微蒼白的唇上蜻蜓點水的落下一吻。
夜色還在繼續蔓延開來。
第二日。
剛推門從病房裏走出來的薑菲芸剛摘下臉上的口罩,一抬頭就立馬跟迎麵而來的一個人撞了個人仰馬翻。
“小護士,你走路不長眼啊!”
“對不起。”
兩人抬頭的那一刻看清對方的那一刻頓時愣住,艾麗驚訝的指著穿著護士服的她剛要說什麼,薑菲芸卻下意識的推開她拔腿就跑。
……
不知道艾麗跟嵐哥哥說了些什麼,也害怕她會將看到自己的事情告訴嵐哥哥,薑菲芸一直躲在走廊的一角不敢回家。過了一會,病發的門突然打開,艾麗神色不佳的拎著高檔皮包離開,薑菲芸才帶著坎坷不安的心情邁步進入病房中。
病床上的墨北嵐臉色不太好看,可當他看到小實習生畏頭畏尾走進來後漸漸舒展了眉頭。
“怎麼上了一個晚班還不回家補眠?難道怕明天就見不到我了?嗬嗬,我又沒辦法逃出醫院。”
“沒,沒什麼。”
聽到他打趣的口吻讓薑菲芸放下了心,看來艾麗並沒有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他,也沒能揭穿她的身份。
“我,我才沒有怕你逃跑,我……我回家睡覺了。”
話音才落。
墨北嵐就看到原本想要跑出病房的小實習生,因為慌慌張張的轉身而一頭撞在病房門上。
“哈……哈哈。”
眼前的一幕徹底將墨北嵐逗得大笑,尷尬萬分的薑菲芸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趕緊爬起來,推開門大步邁出病房。
終於安全了,她仿佛要虛脫般靠在病房外的門上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