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黑,風更急。
蕭羽夏的頭發被吹得亂亂的,前額上的短發被濕汗貼在前麵,看起來十分疲倦,疲倦得近乎虛脫。
據說舞婆婆亦正亦邪,神出鬼沒,行蹤飄忽,十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了,她怎麼會在龍虎山莊出現,行動又會如此隱閉?
蕭羽夏皺著眉頭,他好像隱約覺得龍虎山莊太過神秘了,裏的每個人都好像有秘密,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烏雲忽然濃密起來,遮住了月光,大地陷進一片黑暗之中,好像一塊大布,把人嚴密地蓋在下麵,讓人透不過氣來。
蕭羽夏向自己的房子走去,他住的房子是三十八間中的其中一間。沈君豪當然不會敬重蕭羽夏,他隻是敬重南宮家的人而已,南宮家的朋友,當然也有資格住進去。
三十八間房子,一整排長過去,猶如一道寬厚的圍牆,隔開南與北。
風慢慢開始停了,而烏雲卻越積越厚。這時的鳴蟲叫得更歡,好像期待秋雨的降臨。蕭羽夏還沒走到那排房子前,就忽然聽到一聲尖銳的慘叫聲,叫聲淒厲而短促,猶如來自地獄的魔鬼的尖叫,劃破沉悶的空氣。
遠處樹上震了幾下,黑夜棲息在樹上的鳥兒受到驚嚇而振翅四飛。
慘叫聲好像在來自房子後麵的巷子裏,蕭羽夏的身子沒有絲毫的停頓,又如一頭迅猛的獵豹般向巷子掠去。
巷子既深又窄,就像一條溝渠一樣。四周是高高的牆,地上還淌著些水跡。蕭羽夏掠進巷子口,就看見有人倒在地上。
這人竟是剛才襲擊他的舞婆婆。舞婆婆雙目凸出,皺紋幹枯的臉上滿是驚駭之色,眼神露出驚奇,懷疑與不信之情,好像死也不相信那人會殺她一樣。
蕭羽夏還沒仔細看,突然看到有人影從深處向左邊躥了過去。
他的人立即如閃電般跟了上去。
人影的速度很快,就如黑夜中的幽靈般,左閃右突。蕭羽夏卻緊緊跟著後麵,他誓必要捉到這人,因為這人說不定就是陷害傅紅雪的凶手。
人影躥得很快,跳了幾下,忽然朝前麵的屋頂翻了上去,再一翻,就不見了。
蕭羽夏也跟著翻了上去,卻沒有看到人影。
這裏是個小院子,是三十八間客房中的一間。小院子裏排著些ju花,散出靜靜的清香,牆角裏一棵梧桐樹,葉子已經快要脫guang了,赤條條的樹枝看起來也要幹枯一樣。
人影翻落院子裏,怎麼會突然不見了?難不成他還會遁地?
蕭羽夏看了眼院子的高牆,又看了眼關上門的屋子,臉上卻露出了微笑。
他上前敲了敲門,道:“有沒有人?”
不出所料,房子裏亮起了燈,然後房門慢慢打開來,一人輕輕道:“是誰?”
蕭羽夏看到出來的人,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見了,變成了一種不太愉快的神色。那人也是一臉不愉快的表情,冷冷道:“原來是蕭少俠,不知閣下深夜前來,有何見教?”聽他語氣,好像十分不爽似的。
蕭羽夏隻有苦笑,因為這人正是中午被他打到吐血的王守義。
王守義臉上包著些布帶,身上也纏著幾條白布帶,看起來既痛苦又滑稽。他冷眼看著愣著的蕭羽夏,哼聲道:“閣下若沒有事,就請回吧。不要打擾到我的休息。”
蕭羽夏之前雖然一肚子怒氣,此刻卻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了,有點不好意思。他笑笑道:“我並沒有要打擾你休息的意思,隻不過想問一下你剛才有沒有見到什麼可疑的人物沒有。”
王守義冷笑了下,道:“我隻看到你在這裏,不知道閣下算不算是可疑的人物?”
蕭羽夏隻好走了。
但他此刻卻一肚子疑惑。剛才那人影落到院牆裏,怎麼會突然不見了,難道他又一瞬間越過了院子另一邊牆?
蕭羽夏皺著眉頭,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輕功最高的人,也不可能在這一瞬間就逃過他的眼睛,越過了另一邊牆。
若不是越過牆去,那是去了哪裏?難道是躲進了王守義的房子裏?
蕭羽夏當然沒有懷疑那人有可能是王守義,因為他中午已被蕭羽夏打傷了,而且蕭羽夏也清楚他的功夫,他絕對敵不過舞婆婆的,更不可能把舞婆婆殺掉。
這人若真藏在王守義房子裏,王守義不可能不知道的。可是他為什麼要包藏著那人?難道他們是同謀?
蕭羽夏又忍不住想折回頭,去王守義的房子裏搜索一下,看看那人到底是誰。
這時卻有人叫住他了“蕭兄弟,你也來了?”
蕭羽夏轉過頭來,原來是沈致勤。巷子深處亮起了火光,站著三四個人,其中一個是於紹平,還有一個年紀已有點大了,花白的胡子在夜晚看起來猶其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