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夏又道:“你究竟是人,還是野狗?”
……
蕭羽夏笑道:“如果你不是野狗,怎麼在這裏亂咬人?”
楊義時顯然是個君子,但君子也會有發怒的時候,有人把你叫成野狗,大概你也不會充耳不聞的。
他忽然道:“我問你,你是不是見過什麼人,那人是不是要你下個月初十到龍虎山莊去?”
蕭羽夏怔了怔,這件事本來是他與白老頭的秘密,怎麼會有第二個人知道?而且他也沒有答應白老頭要去龍虎山莊,況且他去不去又跟點蒼派有什麼關係?
蕭羽夏忽然又笑了起來,道:“這實在太有趣了,你知道有人叫我去龍虎山莊,然後你又不讓那人順意,你要阻止我去,是不是?”
楊義時點了點頭,看樣子又溫和了不少,道士的性情本來就比常人更溫文爾雅,更何況是這個名滿天下的楊二俠士?
他謙謙地笑了下,道:“你明白就好,我也不想對你出手。”
誰知道蕭羽夏卻跳了起來,大聲道:“他叫我去我就去,你叫我不去我就不去,我究竟是人,還是豬?”
楊義時道:“你當然是人,隻不過有時當豬,卻是比死人要好的。”
蕭羽夏忽然望著傅紅雪,道:“你聽到了沒有,他說當豬要比當死人好的。”
傅紅雪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隻是沉默。
蕭羽夏大聲道:“你為什麼還不走,你妹妹病這麼重了,你還不趕快招輛馬車到別的鎮上找大夫,站在這裏幹什麼?”
傅紅雪還是沒有動。
蕭羽夏忽然道:“我問你,他找的是你,還是我?”
傅紅雪終於道:“是你。”
蕭羽夏道:“你在這裏有什麼用?”
傅紅雪道:“沒有用。”
蕭羽夏道:“那你為什麼還不走?你不知道你妹妹現在很需要時間?”
傅紅雪道:“我走。”
傅紅雪真的轉過身子抱起衛靈,慢慢走了。
傅紅雪留在這裏沒有一點用處。
蕭羽夏不會要他出手一起對付楊義時,傅紅雪也不會與蕭羽夏聯手——他殺人一向是自己一個人動手。
正如他一向孤獨。
他明白了,所以他走。
太陽開始猛烈,就算是秋天,它的餘威仍在。
有風吹過,風從林中來,帶來一陣秋意。
楊義時一動不動地望著蕭羽夏,臉上還是保持著君子特有的表情。
蕭羽夏遠遠望見傅紅雪的身影消失了,他長長地吐了口氣,喃喃道:“幸好他不是呆子。”
楊義時道:“有時當一回呆子卻是好的,至少呆子有一點好處。”
蕭羽夏眨了眨眼睛,道:“什麼好處?”
楊義時微笑道:“呆子的命總比一般人更長一點。”
蕭羽夏歎了口氣,道:“幸好我的命也比一般人長一點。”
楊義時眯起眼睛,道:“隻要你答應我九月初十那天不要到龍虎山莊去,你的命一定能很長。”
蕭羽夏歎息道:“這確實是個好條件。”
楊義時道:“的確是好條件。”
蕭羽夏道:“我看起來像不像呆子?”
楊義時道:“你不像,但我希望你是呆子。”
蕭羽夏忽然笑了起來,道:“我看起來不像呆子,卻是呆子,你看起來不像畜牲,卻是隻野狗,螺子看起來像馬,卻偏偏不是,你說有趣不有趣。”
楊義時臉色發青,手已觸至劍柄,冷冷道:“確實有趣,隻可惜這麼有趣的事你很快就看不到了。”
他的劍已拔了出來,空氣中刹時間好像被冰冷的劍鋒劃開,帶來涼嗖嗖的寒意。劍光猶如寒光,在陽光下分外奪目。
蕭雨夏卻溜得老遠的。
就在楊義時拔劍的一刹那,他的身子就一竄而起,身子往後方打幾個筋鬥,借著樹枝的彈力,飛出了五六丈外。
他一刻也沒有停留,朝遠方飛去,風中慢慢傳來他的聲音:“我又不是呆子,為什麼要和野狗打架?你若不是野狗,就不要來追我。”
楊義時的反應並不慢,但還是遲了一步,看著人影走遠,他歎了口氣,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就這下‘風影蹤’,已經鮮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