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謹堅決不為所動。林若拙急死了:“不信,你去問韓伯母,料子放久了會不會壞?就是不壞顏色也不如之前鮮亮了。騙你我是小狗!”
林若謹歎氣:“若拙,這十年裏,你也要穿戴的。”
林若拙嚎叫一聲:“一年四季四時八節,公中何時缺我們的新衣了?你怎麼就不明白,咱們現在吃穿都是公中的,不缺。缺的是流動的真金白銀!”
林若謹沉默良久,複開口:“若拙,是你不明白。現在的母親不會補貼你。你是嫡女,不能落得和庶女一樣隻指望公中!”
兩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林若謹更狠的扔下一句:“母親的嫁妝衣料裏有很多都是貴重毛皮。等你出嫁時絕對不會有損傷。”
林若拙隻能偃旗息鼓。她錯誤的估計了形勢,古代不是現代商品社會,有錢什麼奢侈品買不到?這裏,恰恰有一大堆奢侈品還真不是有錢就能買的。最典型的,商人有錢,但他家的台階隻能砌一級!哪怕用金子鋪滿了,那也隻能是一級。
此路不通。隻好另辟蹊徑。於是在一次聚會中,她不經意的將自己的煩惱講給韓雁聽:“……你說說,我哥怎麼就那麼死腦筋。這明明是為他好的事!他要是有個進項,我也不操那麼多的心了。”
韓雁道:“既然你生母是江南大族,當年嫁過來,應是有陪嫁田莊和鋪子的。何不將這些收益每年提出來些用?”
林若拙道:“別提了,這事我早就想過。當年母親和父親成婚,祖父還在江南做官,陪的鋪子和田莊都是南邊的。後來搬遷到京裏,就交給了舅舅代管。母親在世時有沒有出息送來我不知道。總之我們兄妹是半個子兒都沒見過。”
這就是各家的隱私了。韓雁想了想,又道:“就算這樣,總還有壓箱底的銀子吧。可以拿了銀子出來入股的,不一定要動用料子。”
林若拙苦著臉道:“可母親現在缺料子,又不是缺銀子。”
“傻子!”韓雁笑她,“做生意誰還嫌本金少的。你且等著,我讓我娘幫你問問。”
晚上家庭聚會的時候,她便將這事說了。韓太太歎氣道:“沒想到大戶人家也有大戶人家的艱難,看著錦衣玉食的姑娘公子,竟手裏也沒錢花銷。”
韓雁道:“若拙和我說,正是大戶人家裏頭各項開銷才多呢。處處要打賞,又有一應交際不能落了臉麵,單指著月錢也能過,就是臉上不好看。她倒是無所謂,隻不願林兄弟在外頭手緊、露了怯。”
韓太太對此讚同:“女孩子不光要會打理家務,知道經濟營生也很要緊。那丫頭人雖小,卻很精明,是個會過日子的。”
韓澈淡淡一笑:“一葉落以知秋,一篇論衛鞅,她能想到從先秦開創之際找源頭,可見不短視。和阿雁說這些也不是白講的。你抽個空給林二太太提一提,看她怎麼說。”
韓太太便抽空,將這事像講笑話一般給黃氏講了:“……你說說好笑不,丁點兒大個人,倒琢磨起生母嫁妝來了。可見將來是個會過日子的。”
黃氏聞弦知雅意,笑道:“這孩子也是瞎操心,回頭我教她去。”
晚間,便將林若拙叫到房裏,直言以對:“你母親的嫁妝,別說是銀子,便是一針一線都不能動。我動了,是覬覦原配嫁妝。你動了,是我挑唆繼女亂使錢,刻意帶壞。可明白?”
林若拙這才醒悟,原來有這麼一層厲害關係在裏麵。
黃氏的解決之道也很幹淨利落:“過完年謹哥兒就十歲了,按照林家慣例,十歲之後若是進學用功,月錢可以漲一些。這個我會和你大伯母提。還有,你不是喜歡畫畫麼?想些新鮮衣裙樣式出來,比如你改的那條裙子就不錯。若是鋪子裏收用了你的圖樣。我也不虧待,按市價給。你存著也好,買脂粉也好,隨意。”
古時女子的裙子是一塊長布條在身上裹出來的。料子再好,式樣再變,也不過一塊布變兩塊,素布變繡花,沒有封閉式裙子的概念。林若拙嫌棄裹著不保險,有個萬一時會走光。便將自己的裙子改進了一下,改成封閉式。拉鏈用布扣代替。這樣一來裁剪不同,雖做工複雜了些,布料卻省下了。而且還有喇叭、大擺種種式樣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