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什麼呢？”司機奇怪地問道。
“我那天……那天掉了個東西。”
“什麼啊，錢包還是電話？估計早沒了，就是沒人發現拿走前天洗車的時候也應該被收拾了。”
“你們每天都洗車啊？”
“一星期一大洗啊，像你說這車座低下肯定是大洗時候發現的，平時要不注意也許也沒事。”司機說道。
“原來是這樣。”白道長悻悻地下了車，臨走的時候總感覺哪兒有些不對，但卻說不出來。他下車的時候還在想是不是應該去張衛東家看看，但又沒有充足的理由。畢竟他和人家隻是公交車上認識的，又不太熟悉，到時候怎麼說？難道說來實驗自己的抓鬼技術？
回到家，白道長有點悶悶不樂，不過好在年輕，再加上天生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白道長很快就把這事拋到腦後了，甚至以為自己和張衛軍再無瓜葛。可誰知道兩個多月以後，死黨魯曉飛找到了白道長，神秘地問他會不會抓鬼。
“什麼意思？”白道長看看沒人，才放地回答魯曉飛。要不然他怕被同學們把他倆當成傻子。魯曉飛這才告訴白道長，最近傳言304路夜班車上有不幹淨的東西，坐過那趟車的人都得病了。
“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那誰知道呢，有可能就是鬼唄。”魯曉飛說。“白天那個車其實也沒啥事，可一到晚上坐過夜班的人第二天都會發燒難受，一般要好幾天才能緩過來。困惑上老人小孩這種抵抗力差的沒準得一個星期呢，怎麼查都查出毛病，你說怪不怪。”
“那怎麼就有鬼了？”
“有老人們說遇到不幹淨的東西才這樣呢。”
聽過魯曉飛的話，白道長心裏一驚，他本能地感覺夜班車上的這個事似乎和自己有關，但具體到什麼原因卻又說不清楚，於是他又坐了一次304路夜班車。誰知道這次不坐還好，一坐之下自己竟然也病了，整整一個星期上吐下泄，在校醫務室開了一堆氟呱酸、黃連素啥的也沒管事，最終還是打電話把三大爺找來給他熬了一大碗藥粥喝完才好。
“你咋中了陰毒呢？”三大爺劈頭蓋臉地問道。
“我不知道，那個304路真有問題。”白道長說到這兒把自己悄悄給張衛東驅鬼的事說了，氣得三大爺差點給他一大耳刮子：“胡鬧，你知道人家是什麼路數就敢這麼整？”
“我就是想試試身手。”
“你有個屁身手。”三大爺罵了一陣兒，喘著氣問白道長張衛東家在哪兒住，白道長搖了搖說不知道。三大爺想了想，收拾了自己的桃木匕首、黑狗皮、羅盤、符籙袋子等一堆東西離開了家，臨走的時候告訴白道長在家等著別出門。
當天晚上，三大爺沒有回來，急得白道長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就差當天早上去找的時候三大家回來來，顯得很疲憊的樣子。他先是拿出一張照片給白道長看。白道長覷著眼睛瞅了半天，發現這是一張黑白照片，不過挺清楚。照片裏一個身著古裝白紗的漂亮女人在照片裏微微笑著，笑得很甜，看樣子不過二十三四歲的樣子。
“這個人叫劉寧，是那個張衛軍的陰娘。”三大爺抽著煙說。白道長那時候還不知道陰娘是個什麼概念。三大爺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三十一年前，張衛東出生在塞北市一個偏僻的小山村，父親是插隊的知青，母親是當地村書記家的閨女。自出生起，他的身體就不太好，三天兩頭的鬧病，即使沒病的時候也整天哭個不停。村裏離縣城的醫院有三十多裏山路，每次生病都是他父母抱著他坐著驢車連夜往醫院趕。可是往往一到了醫院就沒了動靜，怎麼查也查不出毛病來。那怕是一丁點。
後來日子久了父母習慣了，張衛軍的父母也習慣了，不在送他去醫院。可是他依舊哭鬧，飯也吃得極少。他們沒啥好辦法，用張衛軍姥爺的的話說這孩子出生就是來討債的。
張衛軍六歲那年的冬天冷得要命，有一天早上他母親一開門就發現他家門口的屋簷下蹲著一個人。他父母都是好心腸，倆就把這個快凍僵的人抬到屋裏，給他弄了點薑湯喝下去讓他蓋上被子躺下睡覺。為了這人張衛軍的父親還請了一天假沒有出工。
那人看上去有六七十歲，穿得破爛得不能再爛了。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過來。不過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謝他們救他，好像什麼也發生似的轉頭接著睡了過去。
就這樣他在張衛軍家住了下來。那時候要掙工分換糧食，每天父母都要去幹活。家裏就剩張衛軍和那個老頭倆人。開始的時候他父母都有點不放心，過一會兒他父親就偷偷回來看看，後來發現沒什麼事也不管了。老頭從來不說話，和張衛軍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靜靜地各坐各的。但也不客氣。每天開飯的時候他主動過來跟著吃，不過每餐吃得極少，也隻有這樣他家的糧食才勉強夠吃。
張張衛軍的父母是好麵子的人，既然他救了就不好意思再攆人家走。想著既然糧食夠吃也就算了，時間長了村裏人都知道他家有這麼一個吃白食的人。甚至他姥爺幾次找到張衛軍的母親讓她和老頭了解清楚情況，但他們總是開不了這個口。
這段時間張衛軍漸漸大了，也不在哭鬧。但身體還是虛弱得很，甚至不能下地和村裏的小孩子們玩。因為他多走幾步都要摔倒。忽然有一天吃晚飯的時候，老頭望著張衛軍對我父母說道：“這孩子天生陰氣重，恐怕養不活。”
這是他來張家多半年第一次說話，張衛軍的父母都驚奇不已，一直以為他是個啞巴。他母親小心地問他：“您剛才說什麼？”
“小虎子太弱了。”老頭咬著窩頭說，小虎子是張衛軍的小名。
“那怎麼辦？”張衛軍的父親問老頭。
“我叫天寧子。”老頭不緊不慢地吃著窩頭。
天寧子是當地道教正一派最大的道觀天寧觀的主持，非常有名。大運動開始時天寧觀被燒了，聽說天寧子也死在火場。沒想到這老頭自稱是天寧子，他父母當場就驚呆了。
“本來我不想泄露身份。不過為了這孩子我必須這樣做。”天寧子看著張衛軍的父母，接著說道：“如果讓他這樣下去的話，他活不過八歲。”
“那……那你的意思？” 張衛軍的母親對天寧子的話將信將疑，不過張衛軍當時癡癡呆呆地卻是實情。就見天寧子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這孩子陰即使活下去這輩子也是災難重重。除非讓他認個陰娘。”天寧子對他父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