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宅三十七號是個挺好看的故事,在網上很輕鬆就能搜到。本來我也不打算把人家炒過的冷飯再折騰一遍,所以也沒太注意這件事情。倒是我一個做生意的朋友身邊出過一檔事挺有意思,再加上這個朋友也姓林,我就打算把這個故事放在這兒和大夥聊聊,算是林家宅三十七號的新版本。不過話說回來,我這個故事發生在幾年前的塞北市,但地址卻不是三十七號,隻是借題發揮,能勉強扣上主題罷了。可能你會說我是掛著羊頭賣狗肉,其實我隻是想給大家說個有意思的故事。
閑話少說,書歸正傳。話說塞北市上穀縣有個金葵花倉儲有限公司,老板姓林叫林文貴,今年四十七歲,自父親林丙手中接過家族企業的指揮棒已逾二十年,企業經營狀況一直不錯。由於上穀縣距塞北市中心僅僅十一公裏,所以這幾年隨著地產業的興起金葵花倉儲的周圍都紛紛建起了高樓大廈,甚至還有開發商打起了金葵花這一大塊地的主意,卻被林文貴婉言謝絕了。
不是林文貴不貪心,而是他對自己的企業太有感情了。改革開放伊始,林丙白手起家,以發還的祖居為抵押創辦了金葵花倉儲,如今三十多年過去,老人撒手人寰業已近十個春秋,林文貴實在不願意讓父親親手交給自己的企業斷絕,所以一直勉力支撐,縱使有千般困難也要克服。
林文貴沒啥愛好,作為一個上千職工的身價不菲的企業家,他一不抽煙二不飲酒,既不好色又不嗜賭,平時除了公司的事以外就是看看書寫寫書,倒是對傳統文化情有獨鍾,有時候也去遊遊泳健健身,僅僅此而已,用年輕人的話說他也算比較悶的宅男。
每周六,林文貴都會花半天時間爬山。地點就是自己家不遠的後山,那有條人工修的路直通山頂,在上麵小憩一時再乘風下山,也算林文貴的一大樂事。這天又逢周六,他吃了早飯從家踱出,剛踅至山腳下就看到一個身著僧裝的和尚向他行禮。林文貴初時以為這是騙錢的騙子,雖然不屑於同流合汙卻也願多談,草草打了招呼便欲搶步前行,卻被和尚一句話給叫住了。
“這位老板,你的身體不大好啊。”和尚的口音很怪,聽上去雖然不像本地人但也絕聽不出是哪兒的,有點不南不北的感覺。林文貴認定了他是騙子,自然覺得好笑,從沒聽和尚叫人老板的,便笑了笑算做回答,誰知對方的下一句話就嚇了他一跳:“心髒病不適合劇烈運動,你怎麼還爬山呢?”
這下林文貴來了興致,放慢腳步邊走邊看著和尚,問道:“誰告你我有心髒病?”
“這個你瞞不了我,有心髒病之人顴骨下半總分潮紅,上半部分蒼白,嘴唇發紫印堂發暗。鼻梁三道橫紋,代表你三個心室都有問題,如此嚴重的病況你還侃侃而談,看來不是做了支架就是搭橋,要不然放了起博器也說不定。”
雖然和尚的話有些危言聳聽,但大致情況其實沒錯。林文貴有家傳心髒病,心律失常的情況很嚴重,所以在他在兩年前就安裝了心髒起博器,一直運行正常,此時聽和尚說起微微一笑,也不應答就便想離去,卻聽和尚又道:“你最近身邊可有什麼災禍?看你氣色像沾惹了不幹淨的東西 ,把這個拿上保保平安。”說著他從懷裏摸出一個疊得四四方方的微縮經書交到林文貴手上,然後揚長而去。其實他的這套手段也算不得新鮮,在塞北市每天都有發生,林文貴也有耳聞,所以並沒放在心上。倒是那經書看展開看了看,發現上麵竟印有和尚的電話和法號:釋海祿,倒也讓人啞然失笑。
中午回到家,林文貴吃了飯就去午睡,吩咐保姆翟姨下午兩點半叫醒他。林文貴居住的是個高檔的別墅小區,這段時間隻有他和翟姨兩個人。由於兒媳婦生產,他媳婦去北京兒子家幫忙了,所以隻剩下了個公司離不開的林文貴。
這天中午林文貴睡得很不舒服,首先是一種若有若無的疼痛像遊絲般在身體內徘徊,他無法判斷這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來自哪裏。開始的時候他能動彈,就琢磨著是不是讓翟姨給司機小馬打個電話,讓他帶自己去專職醫生鄭大夫哪兒看看。誰知道沒過幾分鍾的時間,林文貴就有種四肢百骸都像泥癱軟了那樣的感覺,連個小手指頭都動不了了,他甚至開始進入了一種模模糊糊的恍惚中,似夢境非夢境似幻覺非幻覺。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晰的對話傳入了林文貴的耳朵,就好像有人站在他的頭頂聊天一樣。可事實是林文貴的別墅隻有兩層,上麵就是架空隔熱層,隻有幾十分公高,根本不可能也沒有可能藏人。就聽一個粗啞的聲音問道:“兄弟,你今天怎麼來的這樣早?”
就聽另一個尖嗓子回道:“好叫哥哥知道,我今天是來向哥哥辭行的,明天就要離開這鏡雲湖了。”先前一人似乎還是吃驚,猶豫了片刻,嘟囔了一句聽不清的話才說道:“兄弟自河中溺斃已過七載,經城隍爺舉薦任這鏡湖巡檢不無自在,怎地今日忽爾離去?”
尖嗓子冷哼了一聲,說道:“哥哥有所不知,小弟自任鏡湖巡檢以來一向謹慎,秉公勤儉不敢一日鬆懈,也正因此城隍爺才賞識小弟,升任上穀城隍官署糾察司司神,專隸陰神糾察,故才辭行。”
“原來如此,那當恭喜趙兄弟了,隻是不知這鏡湖巡檢由何人升任?”
“鏡湖巡檢由五方水鬼中的東方曹積功升任,明日午後會有一個叫佟偉婷的女人攜子遊湖,屆時五方水鬼會拉她下水補充東方鬼職缺,以後東方就姓佟了。”
“原來如此,那我們得好好喝幾杯慶祝一下,到我的龍宮如何?”說著話兩人說話聲音漸輕,接著繼而消失不聞。林文貴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會兒,不知過了多久就聽有人喊他,睜眼一看卻是翟姨,原來是兩點半到了。
他翻身坐下,歪著腦袋想了一陣,感覺今天這夢與平時不同,難得竟記得如此清晰。聽這意思是鏡雲湖的龍王與所謂的鏡湖巡檢鬼之間的對話,雖然是夢但其中涉及的唯一人物暨佟偉婷卻是林文貴認識的人,原來是自己一個客戶,專做煙酒批發生意的女人,離異後一人帶著女兒生活,與他關係甚至關係甚洽。想到此處林文貴搬來梯子打開天花樓查看一番,自是沒有收獲。忽爾又想到夢中說這鬼七年前溺水而死,是不是真的呢?遂打給兩個長住鏡雲湖附近小區的朋友打電話相詢問,果然得知七年前有個叫趙德海的男人於酒於醉湖而亡,生前係縣供電局的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