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第二天，鳳城市文聯通知馬金，讓他去文聯一趟。
馬金如約而至。接待他的人是文聯的陳主席。陳主席馬金原來也認識。就是開會時宣布馬金下崗分流的人。
馬金心裏說，世界真的很小。
陳主席很熱情，又讓煙又倒茶。
馬金表情很平靜。
陳主席坐下說：“你是原來咱們文聯的人，有很高的文學修養。這次你的小說一炮打響，其實並不是偶然。成功是給有準備的人的。你的小說一鳴驚人，我們都為你感到高興，感到自豪！”
馬金說：“謝謝陳主席！謝謝領導的關懷！”
陳主席接著說：“今天叫你來，對你來說是個好消息！上級領導指示，讓你立即調回文聯。你馬上就可以回娘家來了。你回去準備準備，立即辦理工作調動。”
馬金無動於衷。
陳主席感到奇怪：“小馬，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說。隻要是在我的權限之內，我一定滿足你！”
馬金不知如何說起，猶豫片刻才說：“謝謝陳主席對我的厚愛！我的想法是不想調到文聯。”
陳主席很驚訝：“小馬你說什麼？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馬金繼續說：“陳主席，這是我的想法。我不想調到文聯。”
“那你想去哪兒？你說。”
“我想暫時哪也不去。我要好好想想，請您原諒！”
陳主席臉色很難看。他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大概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小馬，我比你年長，我可得勸你幾句。任何人，任何時候，都要以大局為重。什麼是大局呢？就你的事情來說，就是要服從組織分配。按照組織要求，馬上辦理調動手續。這就是你當前的首要任務。也是組織對你的要求。任何人如果脫離組織，就會一事無成！曆史已經證明，這是絕對真理！請你慎重考慮，不要辜負市領導和組織對你的期望！”
回到家，馬金沒吃飯，就歪在沙發上。姐姐把飯端來，隻喝一小碗湯，就放下碗筷。姐姐知道他的煩惱，也不勸他。讓他安靜一下倒是更好。從小馬金就是這樣，一有煩惱事，就想睡，睡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長時間，醒來一看，天已大亮。一起床，看見桌子上姐姐留的紙條：明天診所開張，就去收拾，飯在鍋裏，自己熱了吃。
馬金不想吃飯，穿了衣服就出了門。
順著大十字往南走，就是過去的南大街。兩邊都是店鋪，過去是大街，如今隻能算是小街。走了不遠，來到姐姐租的門麵。看見姐姐和幾個人在忙。有的掛牌匾，有的擺藥架。
看見馬金來了，姐姐問：“好點了？”
馬金笑笑：“沒事！”也幫著忙活。
“姐，明天參加的人一定很多吧？”馬金問。
“是呀，開業儀式完了之後，還要去飯店。”姐姐把一張椅子放正，又擦椅子麵。
“那我能幹點什麼？你安排！”
姐姐說：“沒事了。明天就是來招呼招呼客人！其它的事，我都安排專人負責了。”
姐姐的神情很自信，經過了這麼多風雨，反而把姐姐鍛煉得堅強了許多。
看到馬金看著一處不動眼睛，姐姐笑著問：“你又胡思亂想什麼了？”
馬金一怔，忙笑道：“我覺得姐你更堅強了。我越來越佩服你了。”
姐姐用手點了他一下頭：“你呀！也越來越會說話了。”
馬金特別煩。
他一個人呆在家裏，煩躁不安。他坐在電腦前，隻是不停地在電腦上玩撲克。玩那種最簡單的遊戲。他極快地玩，一盤一盤翻的很快。
他有時又站起來，在房間裏走。沒有目的的亂走。那樣可以排遣心中的鬱悶和不安。
沒有電話。也很少有朋友約他。人們似乎忘記了他。似乎世界上從來沒有他這個人。
孤獨，是如此可怕。他始料不及。
讀書也讀不下去。翻開一頁，看不到三行，就煩得不行。
煩躁，竟然如此可怕。他始料不及。
他想找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人過一段原始生活。讓自己回歸自然，重要的是讓自己這顆浮躁的心，回歸自然。讓大自然的風雨，衝洗心靈的塵埃。
晚上做夢時，往往就夢見他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在那裏，沒有煩惱，沒有爾虞我詐。隻有清風，隻有細雨。隻有山坡，隻有草叢。隻有河流，隻有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