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風雲乍起
冬。晨。歐陽鳳君為代蘭芙設的靈堂內
歐陽鳳君坐在靈位前,一遍又一遍地數著碟子裏的相思豆:“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那顆顆相思豆,已變成了金黃色。他看著窗外厚厚的積雪,又低頭看著手裏的相思豆,喃喃地說:“日日念,月月思,思思念念十六載。多少春日暖,多少嚴冬寒,相思淚兒滴幹。人世能有幾多相思苦,紅豆金赤相思凝……”
燕娥手拿著一枝臘梅進來,看見歐陽鳳君那股神色,也難過地皺了皺眉,然後走了進去。把那花插到花瓶裏:“公子,你又想小姐了?”
歐陽鳳君從痛苦的回憶中醒來:“是燕娥妹?我隻是過來瞧瞧香燃盡了沒有。”
“我也是過來瞧瞧的。昨夜的雪可真大呀!”
“是呀。真是夜夢春日暖,醒來雪堵門。噯,素娟姐呢?叔父外出賞雪還沒歸吧?”
“素娟姐正在掃雪呢。叔父還沒回來。這麼久還不回來,凍壞了怎麼辦?”
“叔父早已練出來了,不會的。妹妹,你在這兒暖著,我去幫姐姐掃雪。”
“我才不呢。”說著,就同歐陽鳳君一同走了出去。
院裏,三個人邊掃雪邊熱鬧的議論著。
素娟:“這十幾年來,叔父外出賞雪的隱僻一直沒改,真是個怪人呀!”
燕娥:“就是。叔父肚裏不禁裝著詩詞賦,還裝著治國的大略呢。可他就是不出山。”
素娟:“那是他老人家沒遇著劉賢德這樣的明主呀。”
這時,歐陽鳳君噓了一聲說:“你們瞧,叔父回來了。”
歐陽文行推門進來,笑著說:“你們背後議論人可不算是英雄好漢呀。”
燕娥放下掃帚跑過去,幫他邊解鬥笠邊笑著說:“您老背後偷聽更是不光彩。”
歐陽文行指著她說:“你這丫頭就是利嘴利舌。”
素娟也笑著說:“叔叔,您老說說,這雪中景致到底有啥好看的?依我看呀,就是原物蓋上一層白。”
歐陽文行沉吟著說:“大千世界,無時無刻不再發生著變化。這雪景雖是單一白色,但情態卻迥然不同。為叔雖養成觀雪的嗜好,還從未看到過一次相同的雪景呢。”
歐陽鳳君聽了說:“那叔父下一步就開始寫《雪賦》十三了吧?”
歐陽文行答應了一聲。歐陽鳳君聽了高興地說:“太好了!這十幾年來,叔叔一直沒動筆。叔父的那十二篇詠雪,篇篇迥異,字字珠璣。令人倒背如流都嫌生疏!”
歐陽文行笑罵說:“你這小畜生是從哪兒學來的阿諛之詞?真該掌嘴。”說著,就朝裏走去。
早飯後,歐陽文行的書房
素娟端茶挑門簾進來:“叔叔請用茶。”走近跟前大吃一驚。隻見歐陽文行趴在桌上,垂涎流出,沾滿胡子;麵色通紅,雙目緊閉,旁邊放著已做好的一首詩。素娟忙跑了出去。不一會,又同歐陽鳳君,燕娥跑了進來。歐陽鳳君仔細一看,高興地小聲說:“二位快出去,我們外麵說去。”
客廳
歐陽鳳君高興地說:“二位不用擔心。天下將又要多一部奇書。”
燕娥素娟不解地問:“奇書?”
歐陽鳳君:“是的。你們有所不知,叔父每逢要著書前,總是這般模樣。不久就會醒來。那時,雄詞麗句就會源源湧出。這豈不是人間又多一部奇書嗎?”
素娟咻了一口氣說:“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得了大病了呢。叔父果真是怪人呀。”
歐陽鳳君:“不過這期間千萬不能打攪他。一打攪,文源頓時枯竭不說,他可就真會大病一場了。這期間,備紙、墨硯,端茶送飯,要處處小心。過些日子,他寫完了,就會馬上恢複常態的。”
燕娥:“怪不得人們常說,怪不怪,看野槐呢!”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燕娥聽了,忙走了出去。
門外,正站著一解差。燕娥見了,忙說道:“是劉都頭呀,近些日子,怎麼沒見您來坐坐?”
劉都頭邊進來邊說:“因忙著緝拿一要犯,故此不曾拜訪。歐陽先生及公子在府上沒有?”
“都在。劉都頭,前麵廳裏請吧。”
這時,歐陽鳳君從屋裏出來,施禮道:“原來是劉大哥,屋裏快請。”
劉都頭:“不客氣。卑職還有公務在身,不敢耽擱。隻是奉老爺張大人之命,請公子進縣衙一趟。”
縣衙書齋
歐陽鳳君同縣令李從申寒暄了一番後,李從申說:“這次我邀賢侄來,是向你告別的。”
歐陽鳳君聽了一喜:“感情是伯父高升了?”
李從申歎了口氣說:“哪裏。是調往翠山縣了。”
歐陽鳳君聽了一驚,然後忿忿地說:“伯父為官清廉,深得鄉親敬愛。不高升也就罷了,卻要調到那深山僻壤裏去。據小侄所知,那地方地形複雜,人煙稀少不說,而且還常有外族前來騷擾。把伯父調往那裏,跟充軍有什麼兩樣?當今聖上也太良莠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