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誰在和她聊QQ
和所有的大一新生一樣,莫小青剛一來到W大,就被校園裏各式各樣的社團招新廣告弄昏了頭,一口氣報了四五個感興趣的部門。
那天軍訓結束後,莫小青閑著沒事,就自己一個人跟著新生的隊伍跑去機房上網。剛來大學,好多東西還沒有適應,她很想和高中的那些好朋友一起交流一下。
誰知她去得有點晚了,機房裏已經沒有位子了。莫小青可憐巴巴地問機房的管理員:“阿姨,我可不可以在這裏等一下,一會兒有人下了我再進去?”
管理員阿姨想了想,道:“最裏麵倒是有幾台機子,但是型號太老了,速度非常慢……”
“沒關係,沒關係。”莫小青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阿姨帶著莫小青穿過那一群魔獸玩得正high的男生,一直走到最裏麵一個倉庫模樣的小房間,把機子給她打開,然後帶上門走了。
這些機子果然不是一般的龜速,光進係統就花了十多分鍾。莫小青笨拙地打著字和朋友們聊著QQ,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點。
“下機了,下機了,裏麵還有人不?”外麵傳來管理員阿姨的喊聲。
而莫小青的好朋友孫琴還在向她哭訴:“小青,我失戀了,好難過,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小青一邊安慰著她,一邊注意門外的動靜。過了一會兒,好像那群吵吵嚷嚷的男生都走光了,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管理員阿姨又確認似的喊了一聲,稀裏嘩啦地鎖上了大門。
莫小青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今天晚上得在機房度過了。
就在這時,莫小青注意到桌麵的左下角有個小喇叭在一閃一閃,有人要加自己為好友。莫小青通過驗證之後,有個叫“子夜孤燈”的人給她發消息:“莫小青,您好!恭喜您被弘一學社錄取了!請立刻到蝶舍8樓參加麵試!”
弘一學社?莫小青不記得自己有報過這個社團,更何況現在已經十點半了,什麼社團會在這麼晚來麵試呢?
準是有人在惡作劇。莫小青關閉了對話框,沒有理他,繼續和好朋友孫琴聊天。
屋裏忽然響起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莫小青看了下屏幕,是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按了接聽鍵:“莫小青是嗎?你好,我是Q市公安分局的負責人,請問你認識孫琴嗎?”
莫小青詫異地看了下電腦屏幕上孫琴的對話框,點點頭:“認識啊,我們是好朋友。”
“哦。”對方停頓了片刻,沉聲道,“是這樣,我們有幾件事想要跟你確認一下,你最後一次和孫琴聯係是在什麼時候?”
“最後一次?”莫小青一時間腦子還轉不過來,“什麼最後一次啊?我們現在正在聊QQ啊。”
“什麼?怎麼可能?”話筒那邊沉默了,過了大概有一分鍾,那個女聲才緩慢而沉重地說:“莫小青同學,孫琴今天早上就已經被人發現跳樓了啊。”
莫小青愣了半晌,呆呆地掛斷了電話。電腦屏幕上孫琴的對話框還在不停地閃啊閃:“小青,我失戀了,好難過,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那個對話框閃著閃著,忽然從四周的邊緣緩緩地淌下一道道鮮紅的液體,這些液體不斷地滲透,蔓延,很快就布滿了整個屏幕。莫小青尖叫一聲踢掉了主機的電源。
狹小昏暗的倉庫裏,她忽然感覺陰風陣陣。
莫小青在黑暗裏站了片刻,忽然感覺自己的背後傳來一陣陣低微的呼吸聲,她的頭皮一陣發麻,手指顫抖著掏出手機,把背光按亮,一轉身照過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使勁把倉庫的小門拉開,沿著機房的一排排電腦跌跌撞撞地向外麵跑去,但是大門已經被鎖上了,莫小青又踢又拽,還是弄不開,冷汗已經把全身濕透。
就在這時,一隻手輕輕地從背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莫小青尖叫一聲轉過身來。
“噓!別怕,是我。”那個人輕聲道,是個男生的聲音。
“你是誰?”莫小青的聲音都顫抖了。
“你照一下不就知道了。”那個人的聲音裏充滿蠱惑。
莫小青想跑,但是大門打不開,退路又被那個人擋住了,她隻好強忍著淚水,舉著手機,緩緩地照向那個人的臉。手機的光線太暗了,漆黑中看不真切,她隻好再湊上去一點。
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疲憊,莫小青的腦袋裏忽然一陣眩暈,軟軟地倒在了那個人的懷裏。
2. 通知書上的眼睛
中午莫小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自己的桌子上擺滿了水果和鮮花。
“小青,你運氣真好,剛來大學就認識了這麼一個大帥哥。”旁邊的舍友打趣道。
“什麼呀?”莫小青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外麵的走廊裏忽然引起一陣騷動。
舍友好奇地把腦袋探出去,轉身朝莫小青吐吐舌頭,陰陽怪氣地叫道:“呀,小青,陸逸軒看你來了。”
緊接著那個叫陸逸軒的男生就在眾女生的圍堵中硬擠了進來,仿佛那些人氣旺盛的港台明星一般。今年剛剛大二的陸逸軒稱得上是這所學校裏最受歡迎的男生,除了後知後覺的莫小青之外,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
此刻陸逸軒眉頭緊鎖,和往常陽光帥氣的外表大不相符。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一個斯斯文文的小女生忽然拿著一個信封闖了進來。
陸逸軒一開始還以為又是情書,剛要開口拒絕,沒想到那個女生直接把信封塞到了還沒起床的莫小青懷裏,“這是你的通知書。”
“通知書?”大學錄取通知書不是開學前就發了嗎?莫小青狐疑地打開信封,看見裏麵有一張折成五角星形狀的信紙。
她剛要拆開,冷不防被陸逸軒一把搶了過去。
“喂,你……”莫小青剛要對他的粗魯行為表示抗議,卻看見陸逸軒盯著信紙底下那個畫成眼睛形狀的血紅印章,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你!站住!”就在那個小女生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陸逸軒冷喝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那個女生卻仿佛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拔腿就跑,可惜正門口已經把圍觀的女生堵住了,情急之下她轉身朝樓梯跑去。
陸逸軒窮追不舍,一直跟著她跑到了8樓的樓頂。
“你跑不掉了。”陸逸軒堵住樓梯口,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你別怕,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是什麼人讓你來送這封信的?”
女生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緩緩走近的陸逸軒,仿佛在醞釀著怎麼開口。
就在陸逸軒將要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猛撲過來。陸逸軒本能地後退一步,卻看見女生猛地停住,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轉身彎腰穿過護欄,迎著樓頂的天風一躍而下。
“不!”陸逸軒跟上一步,看見這個剛才還眉眼生動的女生此刻安安靜靜地趴在地上,手腳張開成一個誇張的“大”字,身子底下汩汩地流出血來。
“怎麼回事?”莫小青套著件寬大的襯衣咚咚地跑上樓來,轉身四顧,“那個女生呢?”
陸逸軒沒有回答她,心事重重地往樓下走。該死!又是一條人命!看來最近還是盡量不要露麵,避開那些麻煩的警衛。
經過莫小青身邊的時候她順勢想把那封信搶回來,卻不料他的反應更快,雙手把那封信高高地舉過頭頂,莫小青怎麼跳也夠不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男生把那封信撕了個粉碎,一揚手甩在風裏,不知道飄零到何方。
“你!混蛋!”莫小青對著那個修長的背影破口大罵。
一整天,莫小青都在為白天的事情耿耿於懷。怎麼會有這麼霸道的男生?不但偷看人家的信,還要當著自己的麵撕掉。
半夜,莫小青忽然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起來上廁所。她們的宿舍樓是舊樓,寢室裏沒有衛生間,樓道裏又漆黑恐怖,所以往常的時候,莫小青忍一忍就過去了。
但是今天肚子特別難受。莫小青不得已,隻好披著衣服從床上爬起來。
衛生間漆黑一片,樓道裏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壞掉了,一直沒有人修。莫小青戰戰兢兢地走進去,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的心跳上完廁所。
還好平安無事,莫小青走出洗手間的時候轉身回望了一眼。就在這時,她發現洗手間的窗外懸著兩條黑漆漆的影子,頭頂的燈啪的一聲點亮了。
在這一瞬間,莫小青忽然看清楚了,窗外懸著的,分明是兩條女生的腿!白的絲襪上血跡斑斑,赭褐色的麂皮靴在窗前搖搖晃晃。
這裏是四樓!
莫小青驚叫一聲,一扭頭剛好看到盥洗台前的鏡子,那上麵寫著幾排血紅的大字:“在你來弘一學社報到之前,無辜的人會不斷死去!”
字的下麵畫著一個眼睛形狀的印章,仿佛無處不在地窺探著自己。
莫小青拚命地捂住嘴巴,慌慌張張地跑回寢室,將整個身體埋在被子裏,不停地發抖。
3. 蝶舍8樓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有人敲門。被吵醒的舍友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開門,門剛一打開她就一個激靈清醒了。
外麵什麼人也沒有。她正詫異是不是自己睡迷糊了,低頭一看腳下有一個信封,上麵寫著“轉莫小青”。
“神經病。”她罵了一句,隨手把信封丟在了莫小青的床上,“你的信。”
莫小青本來就沒睡著,聽到這句話忙打開信,頓時愣住了。這封信看起來和上次被陸逸軒撕掉的一模一樣,是弘一學社的錄取通知書!下麵蓋著那個詭異的眼形印章。
午夜十二點。蝶舍8樓麵試。
奇怪的時間,奇怪的地點。莫小青感覺有人在跟她玩捉迷藏。起床以後,她找了幾個相熟的姐妹同去洗手間看了一下,沒有發現那雙恐怖的人腿,也沒有發現鏡子上的血字。
更奇怪的是,莫小青在校園裏打聽了整整一天,也沒人聽說過有蝶舍這個地方。
難道是有人在惡作劇?學校裏或許根本就沒有這個地方。
莫小青忽然想到可以去學校的BBS上問一下。
和上次一樣,機房裏依舊人滿為患。為了等級和裝備,好多學生從早晨機房開門一直到晚上趕人,整天整天地泡在這裏,其他人很難找到空餘的位子。
莫小青強忍著心中的恐懼,還是向管理員阿姨申請了那個小倉庫的位子。
奇怪的是,在學校的BBS上有關弘一學社的帖子根本無法通過審核,難道這後麵隱藏著什麼秘密?
就在這時,QQ提示有新郵件。莫小青無精打采地點開,發現是一幅用CAD軟件繪製的房屋設計圖。誰這麼無聊,給自己發這種東西?
莫小青一看發件人,立刻愣住了。正是上次在QQ上通知她參加麵試的奇怪網友“子夜孤燈”。
再仔細看那張CAD圖,複雜的線條仿佛一個迷宮,鮮紅的箭頭似乎又在指向什麼地方,難道……莫小青忽然看見在整張圖的入口位置赫然標出了她所在的機房。
機房?入口?蝶舍?
莫小青把這幅圖放大兩倍,對照著機房周圍的布置仔細查看,忽然愣住了。蝶舍的入口,似乎就在這間小倉庫裏,也似乎就在自己這台機子的下麵。
或許自己的這台機器,早就被弘一學社的人用某種黑客方式控製了。
莫小青強忍著顫抖的身體,一直待到機房外麵的人都走光了,阿姨把門鎖死之後。才關掉電腦,深吸一口氣,費力地把電腦和桌子從地上移開。
小小的倉庫裏一片漆黑,此刻卻仿佛從地下發出微弱的光線。莫小青伸手在地上摸索了一陣,指甲嵌進了一個微小的縫隙,她拚命往上一拉,隻聽見“啪”的一聲,左手的一根指甲似乎折斷了,痛徹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