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隨著蒲耕職位上升,不斷有人來家裏找他處理閑雜事情,他無法推脫的時候,就把一切推給小茉,小茉是家裏的專職接待員。
小茉最不善於應付這一類事情,她不太會裝。看見人家大老遠來,就不忍心謊稱蒲耕不在。要是實話實說,可能就把蒲耕陷入困境,自己也不能因為這個讓蒲耕違反原則。
可是能找上門來的人都蠻有理的,說什麼蒲耕在這個位上,舉手之勞開開綠燈,現在社會就都是這個樣子嘛!小茉不知道該怎麼和來人講清,蒲耕也隻好躲避,可是躲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有時候會碰見性格執拗的人,例如,那個表兄。
那個表兄的孩子違法亂紀被警察抓了,非纏著蒲耕去給說情。他回絕了,可那個表兄還是三番五次上門找。那是個周末早晨,拍門聲把這一家人吵醒。
蒲耕說:“別理他,當初怎麼教育的!”
他們就在屋裏不敢吭聲。蒲石子在地板上走路,躡手躡腳,一顛一顛小猴子一樣輕輕點地。
原想那個表兄敲上一陣子見沒人回應就走,可那個固執的人,在巷道裏蹦來跳去,還企圖翻越院牆?
隔壁老太太買菜路過,那個表兄說:“門是從裏麵拴著的,家裏肯定有人。”
老太太說:“吔,這一家三口人會不會出事?”
老太太很擔心,兩人就在院牆外商定,一起到老太太家打110報警。
一家人在裏麵聽到這餿主意,緊張得都快要趴地,心猛揪——準會被人抓住把柄。
蒲石子說:“老爸,這人還挺聰明。”
蒲耕說:“聰明他媽的屁!真討厭!譚小茉,你出去給那傻帽兒開門!”
小茉瞪大眼睛說:“讓我開門?這多尷尬呀!”
蒲耕說:“你不開難道讓我去開?我出去臉往哪放?”
“那我就沒臉麵啦?”小茉在心裏想,可沒敢說。
蒲石子說:“爸媽,你們看我的。”
蒲石子出院子,對著院門裝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誰呀?”
外麵老太太和那表兄異口同聲:“有人!”
“我是鄉下你二大伯,給我開門。”那表兄喊。
蒲石子說:“我開不開門,我爸媽把我鎖在家裏,他們去了縣裏,我舅媽中午過來給我做飯吃。”
不管效果怎樣,小茉還是鬆了一口氣。
“天爺爺呀,總算把這樁事了過去了。”小茉說。
然而這一次卻與往日不同。
早晨六點鍾小茉起床,招呼兒子刷牙洗臉吃飯上學,打發走兒子,上樓回自己房間休息。
小茉今天沒打算開電腦寫作,她很煩躁,身體還有些不適,她脫了衣服又鑽進被窩,想再睡一會兒覺。連翻個身的工夫都沒有,就聽見院牆外麵有敲門聲。
是誰呀,才七點多鍾,劈裏啪啦的就打擾人休息,小茉不想理會這樣沒禮貌的人,她讓自己繼續躺在被窩裏暖肚子。
蒲耕卻在樓下自己臥室喊了:“譚小茉,你快去開門!”一副領導指派下屬的聲音。
小茉不理會,憑什麼總要我服從,我們兩個本來是平等的,小茉繼續躺在被窩裏不動。
敲門聲在院牆外麵一陣一陣,小茉聽見蒲耕開了他臥室房門。
小茉鑽在被窩裏偷笑,看來他還是挺不住了。自己的事情早就該自己去做,看來堅持就能勝利,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過?
蒲耕卻踢踏著拖鞋上樓來了,在樓梯拐角那兒衝著小茉的臥室喊:“你是怎麼搞得,還不去開門?是我電話約好的一個熟人!”
蒲耕總是對小茉頤指氣使,小茉很煩。
小茉想,你就住在一樓,也起床了,又是找你的,非要派我跑到院子開門,再說我今天肚子還疼。
小茉回敬:“找你的,你自己去開。”
小茉這樣說話,其實是在頂撞蒲耕。多年來,在蒲耕麵前,她已經養成絕對服從的脾性。一旦她要是冒出抵觸情緒,他們兩人就有可能爆發戰爭。
果然蒲耕在下麵吼開了:“你說什麼?老子今天就是讓你給我開門,我看你能怎麼著?”
聽聲音他已瞪圓眼睛。那邊槍已上膛,這邊就看回應。
小茉除了肚子疼,還生了幾天悶氣。近來加入一個寫作計劃,幾個人擊鼓傳花輪流在她們《桐鄉文學》雜誌上續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