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出院的手續辦的很快,車廂裏一切都安靜下來,葉翰文把懷裏的“星空伊人”懷燈打開,車頂上立即出現無數耀眼的奪目的小星星和一彎月亮,這是葉翰文從北京回來的時候,踩著雨水從王府井夜市買來的,回來的時候,這盞燈就點燃了一車的光點。
葉翰文把懷燈給了陳晨,窗外又開始飄雪,各個站點都有紅男綠女在等候,像是一棵棵生活在鋼鐵叢林的樹木。
鄭潔正在擠公交車,白皙漂亮的臉上有淡淡繚繞的哀怨,很快淹沒在熙攘的人群和轟隆隆的車流中,城市有多麼巨大悲哀就有多麼沉重,每人都有迤邐不絕的牽掛,每個不眠的夜,你在思念著誰!
冰河的夜色中盛開著絢爛不盡的燈火,汽車彙成有長長尾焰的光流,而你我不過是身在其中,不過是一條條遊動的魚,跳不出河流,熱情怎麼奉獻都不足夠。
悲傷流域酒吧周圍三裏的停車場已經停滿,如同整裝待發的一群群鋼鐵巨獸,雖然悲傷流域今晚不做例行演出,但是還是有很多歌迷過來捧場,因為已經傳出了冰河公國準備解散的消息。通過打開一半的車窗,人們可以看到在車最裏麵黑暗一角坐著的葉翰文。
葉翰文戴著巨大的蛤蟆鏡,穿著比身量大了好幾號的大衣,整個人裹的嚴嚴實實,低著頭,不敢看歌迷一眼。
華東區的歌手大賽在北城正中央的音樂廣場進行。
人潮洶湧,這也是臨近春節的唯一一個音樂盛事,再過三天就是春節,街上人很多。
葉翰文看著裏外三圈把音樂廣場圍的水泄不通的音樂廣場,眼裏落下一滴淚水,拳頭攥的緊緊的。
“小文,真的要解散樂隊。”葉子不甘心又問一句。
“隻是我一個人退出!”
“解散,全他媽的解散。”盛仕華伸過來手衝著葉翰文臉上就是一巴掌,挨了打的葉翰文滿臉歉意,老丁從背後抓住盛仕華,司徒飛袖著手,哼了一聲,看向一另邊。
盛仕華忽然再也不往前走一步了,就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葉子、老丁蹲下身拉盛仕華,陳晨、李小默跟著滿目荒涼的葉翰文向音樂舞台擠去。
司徒順著自己眼睛看的方向走去,一路走出人群,走向大雪飄飛的夜色。
鄭潔坐著公交過來,身上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一件紫色的皮夾克和牛仔褲,臉上第一次畫了淡淡的妝,一頭秀發昨天剪去,留著清水掛麵的齊耳短發。打通陳晨的電話後,很快的擠到葉翰文的身邊。
鄭潔牽上葉翰文的手,葉翰文手裏麵積攢著濕濕的冷汗,觸手冰涼,鄭潔在葉翰文手上來回揉了幾下,發現無論如何也暖不熱。
“我們今晚唱什麼歌曲,我連吉他都沒有帶來。”
“惜別在朝日!”葉翰文聽自己的聲音,感覺像是在聽一句讖語,心裏響起冰咚冰咚破裂的聲息。
“什麼?”周圍的聲音嘈雜起來,鄭潔沒有挺清楚,使勁喊了一嗓子後,把耳朵湊在葉翰文的嘴巴邊。
“惜別在朝日!”
鄭潔剛剛聽清楚的時候,葉翰文已經往前走老遠了,周圍又是爆發一陣神經質的吼聲,聽得出來,大賽還在熱身階段,好多人的嗓音就已經啞了。
主持人風格狂放,又吼又喊又叫又跳的報幕,每報一次參賽的歌手或樂隊名字,就有粉絲高聲大叫。
第一首歌是北京一隻樂隊地下嬰兒,唱的是“旗幟”,舞台上全是冷藍色的燈光色調,製造的煙霧效果很好,彌漫了大半個舞台,嗆得主唱在唱歌前咳了好幾聲,抽空喝了半瓶可口可樂,樂隊一水兒光著膀子的歌手樂器手,不管是和音部分還是獨唱部分,全都深情而投入,葉翰文想,他們不像自己,對他們而言,音樂已經是生命的全部意義,生命,也許真的需要意義,需要製造出屬於自己的意義。
那種燃燒熱血的聲音,潮濕而灼熱,訴說著對音樂對生命對一切的熱愛,“讓我徹底安靜,……再也沒有寓言,再也沒有人煙,我要把鮮血塗在旗幟上麵……”,血似狂潮。
還有很多新人,有林楓、甄微、林珊瑚、曾軼可、嘉怡雯、還有王菀之,薩頂頂,還有郭敬明,葉翰文都沒有過去打招呼,倒是剛從英國回來的王菀之認出了葉翰文,“文文,真的是你啊。”
“你是誰啊?”陳晨見一個大美女過來搭腔了,就感覺被人遮住了自己的光芒。
“二丫!她是二丫,你忘了嗎,就是那個小時候和你們一塊兒在大門口玩泥巴的二丫。”葉翰文抬起頭,苦苦一笑,接著來了句,“聽說你回來了,韓寒這幾天激動睡不著覺。”
“我們往裏麵去吧,明明過來了。”陳晨小時候被郭敬明搶過糖葫蘆,所以對郭敬明不感冒。
“好啊!居然也不叫我。”郭敬明屁顛屁顛的過來,心裏說,這真不像我自己的風格,我走路居然有屁顛屁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