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睜開眼睛,模糊著看見了一張倒置的臉。一臉稚氣,淺淺的眉,略微上吊的帶著些許妖媚眼角,星子一樣明亮的眼睛,和一張緊緊抿起來的嘴。看見他醒來,那雙眼睛彎了起來,形成了好看的弧度。兩片嘴唇舒展開來,是好看的嫣紅。“終於醒了啊,你。我以為你死了呢,那麼久沒動靜。”洛言覺得腦中一片混沌。好像有許多東西纏繞的攪在一起,脹得像要炸了一般。他動了動唇,卻是什麼都沒說出口來。淺淺的眉皺了起來,中間起了一根淺淺的紋路。“喂,你怎麼不說話啊?是摔傻了嗎?”洛言又閉上了眼睛。他覺得他該繼續休息一下。耳邊一直傳來聒噪的話語,可是他一句也沒聽清。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清醒了過來。耳邊的聲音早已消失。那感覺清清淡淡的臉也不見了。他撐起身子,頓時覺得胸口撕心裂肺的痛了起來。一聲**,不自覺的從嘴裏發出。“啊。”“哇!這是你說的第一個字,竟然不是謝謝,是啊。”他側過頭,看見了蹲在身邊不遠的那個孩子。他捧著臉,咪咪笑著望著他。頭發未束,張牙舞爪的堆在腰間。一身大致可以辨出是水藍的袍子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腰帶也是胡亂的係在細細的腰間。他覺得身下一片潮濕,微微的發冷,低頭一看,自己的半個身子還浸在水裏。自己躺在河畔。胸口有被水衝刷後淡淡的血跡。可以看見,左胸位置的衣服,有利器穿過的窟窿。他苦笑了一下,想起了被同門追殺,跌下山崖的一幕。自己竟然是未死,被水帶到了這不知何處的地方。他抬頭,環顧一下,隻看見了一片峰巒疊嶂,周圍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隻有河邊的位置開闊一些,有陽光照下來,看得見湛藍的天。“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置之不理麼?難道不知道為人須知感恩?”他回過頭,看向那個不知男女的孩子。他的手放開了他的臉,腮幫微微的鼓起,嘴巴翹了起來,氣鼓鼓的望著他。他又一次苦笑,輕輕的答道“多謝小弟救命之恩。”那對淺淺的眉毛又皺了起來,皺的很深,那孩子盡然滿臉染上了紅色。“人家是女孩子。。。”“那就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小姑娘。“這才像話嘛。”那丫頭的眼睛又彎出好看的弧度,拍拍手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我叫鈴鐺,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了。”他驚得微微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苦笑又不自禁的自口中傳出。他心中好笑。今天苦笑的次數,加起來可以以前一年都多了。
他半靠在這個叫鈴鐺的小丫頭身上,小丫頭的手穿過他的肋下,緊緊摟住了他的腰。她吃力的扶著他,在林間搖搖晃晃的走著。那緊緊咬著牙,顏色認真的樣子有點好笑。何況,她的另一隻手抓著他的手臂,腕上栓了一根麻繩,後麵跟著一頭壯得有些過分的黑牛。這和她認真的模樣,還真是完全不搭調啊。不過,雖然她身上髒兮兮的,卻沒有任何的怪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讓人說不出的舒服的香吻。那香味,隨著她慢慢沁出汗水,變得濃鬱了一些。讓他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洛言頓時一愣,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變得有些像那些有怪異癖好之人?他糾起眉頭,又是一陣苦笑。看來,自己是真的是有些摔傻了吧。視野漸漸再次開闊起來,周圍的樹木逐漸變少,看出了一些被人多次踩踏形成了路徑。路的盡頭,是一間小小的草屋。周圍圍著一圈籬笆,一些不知名的藤蔓爬滿了籬笆的竹條。籬笆裏,有開墾出來的小片平整的田地。裏麵雜草長了老高,掩住了原本被人精心栽種的植物。一把小鋤頭被扔在了田地邊上,半邊沒入了雜草中。屋子的右側,有一根木樁子,看來是栓這牛的地方了。草屋的門開著,一眼可以看見裏麵簡陋的擺設。一張看起來很硬的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有一盞黑黢黢的油燈。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到了。這裏就是我家。以後你就和我住在這裏了。嗯,我是這裏的主人。那你就。。。就是這裏的客人。不對,是我的仆人了。”小丫頭驕傲的揚起紅撲撲帶著汗漬的臉,燦爛的笑掛在稚氣的臉上,那雙眼又彎了起來,濃而長的睫毛,從他的角度看,遮住了燦若星子的眼睛。一瞬間。他迷糊了一下,怎麼會覺得,這個笑臉,是如此的好看,有一種入骨的妖媚呢?不對,肯定是自己摔傻了,怎會生出這樣的念頭。他頓了一下呼吸,閉上眼。“喂!你又怎麼了?不會是又暈了吧?你這樣暈了,我可是沒有辦法把你弄床上去的啊。隻有把你丟在地上了啊!這樣著涼了可怎麼辦?可不能怪我沒照顧好你啊!”他一愣,微笑著睜開眼,這確實還是一個孩子啊。怎麼會有妖媚之感呢?定是自己泡在水裏時間久了花了眼。他忽然想逗逗她,口氣有些幽怨的開口,“你若真的把我扔在地上,我穿著一身濕衣,身上又帶著重傷,說不得還就真的死了。這樣,你可就白救我了。以後也沒人給你當仆人了。”小丫頭頓時慌了起來,眼睛裏快速泛起了霧氣,一副焦急的樣子。“啊!不要啊!你不要死!不要像爺爺一樣,又丟下我一個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才找到一個可以陪著我的人,你怎麼可以這樣耍賴皮?說死就死呢?你以後還要伺候我的啊!你死了,我要到哪裏去找你?你放心,鈴鐺就是拚了命也會把你扶上床的。”他一愣,沒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竟然會惹哭了這個小丫頭,看著她焦急的樣子,心中的不忍和內疚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