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萬事皆緣。
無緣對麵不相識,有緣千裏也相會。
但肖惠秋知道這不是緣,如果是緣,也隻能是一段孽緣,並且是人為的。粉麵微寒的看著於風中站立的青衫男子,淡然而疏離的開口:“莫二公子,莫不是在等人?”
莫振風抬手輕輕合上扇麵,微笑道:“肖姑娘這不就出現了嗎?”
“我不記得跟公子有約。”
“相逢即是有緣,何必深究?”
“我隻確定一件事。”
“哦?”
“無論公子在等的人是誰,我都不會是那一個。”話落,轉身走上另一條路徑。
人影輕閃,他重新擋在她的麵前。
肖惠秋揚眉,“莫二公子。”
“我是不是哪裏得罪了姑娘卻不自知呢?”他困惑。
肖惠秋燦若明霞地一笑,“這正是我想問公子的,還請莫二公子不吝相告。”
莫振風無言。
若已經無話可說,便隻有分手。
“恨我,是嗎?”
“二公子有什麼地方值得讓我恨?”她反問。
於是,莫振風再次無言。
“告辭。”
他隻能看著她像風一樣消失在自己眼前。
愛恨不由人,卻傷人。
江湖,原本就是愛恨情仇交織的世界。
有酒,有肉,有花,有鳥,有琴,當然還有人。
酒肉穿腸過,佛主心頭坐的是遊方和尚。
他不是和尚,但他喝一口酒便念一句“酒肉穿腸過,佛主心頭坐”。
如玉的手輕撫上琴弦,讓人沉醉的琴音便緩緩流泄在這一方天地間。
喝酒的男人。
彈琴的女人。
仿佛毫不相幹,卻又缺一不可。
這方天地,兩個人正好,多一人便顯得擁擠。
隻可惜,這世上便便就是有那許多不識相的人。
不請自來的人很多,但不請自來卻又反客為主的人實在不多見。
那旁若無人闖進花榭的紫衣少年徑自奪過男人手中的酒壺,拿過一隻新的酒杯,然後開始自斟自飲,倒好像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施主,何以這般強盜?”
少年露齒一笑,“就像有人明明不是和尚,卻偏偏像和尚一樣整天念經供佛。”
男人憤然離席。
琴音忽頓,彈琴的女子看著亭裏的人搖頭輕歎。
“怎麼了?”少年挑眉。
“小秋,何必總是氣他?”
“看見他就生氣,所以就忍不住。”肖惠秋自有道理。
“他隻是喜歡超脫世外。”
“明明就在這百丈紅塵中,他如何跳脫?”
“小秋——”
“師姊,妳喜歡守著這呆子,我並不反對,但我討厭這呆子,妳也不能勉強我喜歡。”
是呀,人各有喜好,豈是勉強得來的。
宇文蓮不再說話,重新調理琴弦,花榭間再次響起悅耳動聽的曲調。
“我回師門,順道過來看看妳。”
“這次要在裏麵呆多久?”
“不會太久。”肖惠秋望著遠方的目光很深覺。
琴音忽頓,宇文蓮指按琴弦,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妳有心事?”
“沒有的事,這呆子釀的酒真的很不賴。”她仰首喝酒。
宇文蓮無聲的歎氣,小秋的心事太重了,隻是她不允許別人走進,便隻有自己扛著,她真擔心有一天她會撐不住。
“酒喝過了,走了。”話音未落,花榭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隻餘尚留餘溫的酒杯。
琴音繼續響著,可是卻帶了一抹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