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縷芳魂漸散去,世上再無苦戀花。

人也罷,妖也罷,不過是苦海中的生靈苦苦掙紮。

日本戰國年間,並不如世上人類所撰寫那般,僅僅是人類之間烽火連天的戰爭。無數不知其名,僅存於掌權者為了讓所統治的貧民心生恐懼的‘妖怪’正活躍在這蒼茫大地之上。他們也有善良的,也有邪惡的。但,更多的也是邪惡的。區區人類肉體凡胎又如何能與之抵抗?西之國,正是由犬妖犬大將所建立的國度,隻是,這也是數百年前的事情了。

楓之村內,身著潔淨的紅白巫女服,手持長弓的美麗少女眼中流露出些許的憂鬱,後山山洞之中,那日所救的強盜在昨日失蹤了。凡人看不到的妖氣,瘴氣將那個山洞變成了生命的禁區。也隻有這位巫女才能明白,那些妖氣與瘴氣究竟是多麼恐懼的東西。

隻是,為何那漆黑的氣之中,卻似乎能看到一朵聖潔的蓮花呢?

“明明是妖怪,卻想要將自己比作聖人嗎?”

苦苦掙紮了許久,一臉無法道明的邪魅,自稱‘奈落’的男子,終於把哪朵‘聖潔的蓮花’從體內分裂了出來。

但此時,卻又是50年之後了。

“世間是一個大苦海,人也好,妖也罷。不過是一抹塘荷影,同是在苦海中掙紮的我們,為何不能和平共處呢?”

身著紅色和服的女子驚訝地看著這個才誕生的弟弟,明明是奈落的分身,身上的妖氣也比任何人都強,但是其外貌既不猙獰,更不扭曲,不過,他卻有一個大大的光頭。

“和尚?”神樂道出了他的身份。

“你不怕我捏碎你的心髒嗎?”和神樂,神無一樣,即使是將其分裂了出來,但是奈落依然掌握著他的心髒。

“生有何歡,死又何苦?”和尚隻是微笑,他並不畏懼死亡。

“哼,滾出去!”即使是五十年就成了令人不可小覷的妖怪的奈落,也隻能哼一聲,“蓮花之毒,為何無法清盡?”他人甘露,卻是奈落的劇毒,縱然是排出了這個男人,可是奈落卻依然能感受到哪朵自他誕生以來,就一直伴隨他的聖潔蓮花。那蓮花就在他的心髒之中,由於黑暗深處的破開雲霧的一粒光明,限製了奈落太多太多。

“喂,和尚!你要去哪裏?你叫什麼名字?”看著和尚走出了城堡,神樂也趕緊追了上去。

“恩?我要去哪裏嗎?自然是去世上需要我的地方。”和尚一身妖氣在離開城堡內之後,竟也散去,化作了一種很好聞的味道。也許旁人可能感覺不出來,但是自喻為‘風之使者’的神樂卻能感受得到。

“你不怕奈落殺了你嗎?”自誕生以來,神樂就向往著自由,她很疑惑,這個新生的兄弟,似乎不怕奈落捏碎他的心髒?

“吾說了,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我從他體內而出,他自是我的父母,父母若要兒女性命,兒女又怎能不從?”和尚雙手合十,“我不過是想在死之前,遊曆這世上,也不妄自來世上走一回。”

“是嗎……”得到這樣的回答,神樂似乎也明白了這個和尚的心意,“你可真是瀟灑啊,即使是奈落,也不舍得殺你。”是啊,如果自己像和尚一樣對奈落那樣說話的,恐怕立刻就會被奈落給殺掉吧?嗬嗬,真諷刺,明明是最自由的風,但是心髒卻在別人手中。連生死都不能自由,又何談自由呢?

“瀟灑嗎?我卻不這麼認為呢。”和尚慢慢離開了城堡,隻要他自己知道,並不是奈落舍不得殺他,而是他背負的奈落太多。

那顆癡戀的心,也被和尚給背負了。

“桔梗嗎?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和尚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將會從何而終,他隻知道,自己的心,告訴了他,想要到桔梗的身邊去。也許,這顆心也是借來的,但即使是借來的又如何呢?一切有為法,如夢亦如幻,應作如是觀。

妖怪凝結的身體在和尚走出城堡那時,便完全成了另一般的存在,即使是奈落,也隻能感覺到,自己和這個和尚的聯係完全斷開了。似乎妖力變得更強大了,但是自己的心中卻似乎少了什麼東西。

金剛經有言‘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