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州八百裏加急——快換馬——莽州八百裏加急——快換馬——”常單幾乎是從馬上滾落下來，身體已經沒有知覺了。他不知道已經經過了多少個驛站，跑死了多少匹馬，隻有一個念頭還在他腦袋裏：快跑！快跑！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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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哥哥，讓我出戰！”常單跟在管轍遠後麵，用火一樣銳利的眼神看著管轍遠，他眼裏的堅定讓人心驚。
如果不是這樣的環境，管轍遠一定會拍拍他的肩膀說，嗯，像個將軍的樣子了！
可是，管轍遠繞過了他，徑直往城下走。
“大將軍！”常單重重地跪了下去，上身卻直立著，半點不妥協的姿態，“求你了！讓我上戰場！讓我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管轍遠腳步停頓了一下，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了常單一眼，又看向了不遠處的戰場。那裏，全部都亂了，受魔音控製，所有人都混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楚哪些是敵軍，哪些是自己的兄弟，全部攪亂在一起，刀光劍影，槍林彈雨。鮮血在天空飛濺，血腥味彌漫開來。
城上也控製不住了，琴聲正在一點點地滲透進來，他看到有幾個士兵甚至握不住手中的長矛，眼睛微微泛紅。
這已經不是戰爭了，這是屠殺！第三方勢力介入的大屠殺！
管轍遠咳嗽了一聲，地上赫然一灘赤紅的血！
“常單。”管轍遠退後了一步，剛好擋住地上的鮮紅，“作為一個將領，永遠不能感情用事。他不僅僅有自己的兄弟，更有國家的希望，還有千千萬萬老百姓的重托。”
“所以——”他鄭重地看著跪在他麵前的常單，“我有一份很重的任務要交給你。”
“什麼！我不要什麼任務，我隻要殺敵！”常單頓時激動地大吼。
“啪——”管轍遠毫不留情地重重扇了常單一巴掌，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八百裏加急，送往拜城，當麵呈交皇帝，請求增援。能做到嗎？”
常單捂著臉抬頭看管轍遠，在讀到麵前人眼中那絲希冀甚至是祈求時，常單顫巍巍地接下了這封書信。他以為，永遠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天神一樣的將軍哥哥露出那樣的神色！
“好好活著！別讓我恨你！”常單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管轍遠，又望了一眼遠處的戰場，就縱身上馬離去。
“鷹隊，保護常單突圍！一直送他去拜城！”管轍遠朝著一直跟在身後的影子道。
“是！”
管轍遠默默地走到剛剛被送到城樓上來的絆子的身體身邊，蹲下了身子。絆子的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管轍遠下意識地去替他攏了攏鬆開的衣襟。這人的爽朗笑聲似乎還在耳邊，然而那雙明亮的眼睛卻再也不會睜開了。他一直都這樣跟在他身邊，偶爾抱怨自己不得寵。被罰的俸銀都被這人買了好酒，多半進了酒鬼瘋爺他們的肚子。
“慢慢走，等我們。”管轍遠輕輕地說，他默默地握了一下絆子的手，冰涼。
站起身來，他跟還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兵說道：“他們怎麼了？”他指的是地上躺著的那些兵士。
“回大將軍，他們眼睛都變紅了，俺怕他們打起來，就把他們都打昏了。”小兵似乎有些忐忑，說著說著就看管轍遠的神情。最後看管轍遠打量的眼神落在他臉上，不由紅了臉。
長得有些憨實，不像到了可以入伍的年紀。
“你多大？”管轍遠領著人往城下走。
“俺今年十五了，不，十七了。”那小兵臉驀然更紅。
“為什麼謊報年齡來參軍？”管轍遠依然耐心地詢問。
“回將軍，俺爹以前也是您的部下，後來死在戰場上。俺偷偷參軍，想多殺幾個遺族，為俺爹報仇！”那小兵握緊了手裏的長矛，狠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