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淩晨,深秋的雨絲零零碎碎的飄灑下來,籠罩著這個偏僻的小城。一排排的昏黃的路燈沿著街道鑽進了漆黑的夜幕之中,愈發的刻畫了孤寂和悲涼。
街上沒有行人,隻剩下那孤零零的霓虹疲憊的掙紮著蔓延。這個城市,在這一刻猶如一座荒廢的墓葬場。
清雪穿著白色的單衣,像是一個幽靈似的遊蕩在夜幕之下,斷斷續續的燈光穿過樹蔭灑落在她的身上,照見稍顯淩亂的頭發和蒼白憔悴的麵容。
空洞的眼神,麵無表情的遊蕩。
一個男人嘔吐的聲音從清雪不遠處的樹下傳了過來。“額……來……我們……我們接著喝……額……”。
清雪曾經最討厭喝醉酒的男人,然而在這一刻她卻停下了腳步——她認識這個男人!
看著男人提著酒瓶踉踉蹌蹌的走著,她的心不覺的提了起來,她想要衝上去扶著他,生怕他摔倒,可是腳步剛剛提起,她卻生生的忍了下來——還好,他畢竟沒有摔倒!她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眼神痛苦而絕望。
她看著男人,想要轉身走掉,卻在將要轉身的那一刹那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像是一個偷心的賊。
她跟著男人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男人踉踉蹌蹌的走了過去,沒有發現高速駛來的汽車。清雪聽到聲響,隻嚇得神魂都要冒了出來,她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大聲叫道:“慕雲,小心……”
汽車一個急轉彎擦著慕雲駛過,眼看便要撞到奔跑著的清雪,幸好,車子一個急轉彎從她的身側穿過撞上了路燈。
司機下車,開口大罵:“你瘋了,走路都不長眼睛,要是……”
清雪看著跌了一跤又站了起來的慕雲跌跌撞撞的走遠,一顆心緩緩的放了下來,才發覺自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回過神來聽見司機的叫罵,她轉身向著司機微微頷首致歉:“對不起。”又轉頭看了一眼正在搖搖晃晃的用鑰匙開門的慕雲,轉身離開!
司機所有的叫罵都噎在了脖子裏,他呆呆的看著清雪,反射似的回了一句‘沒關係’,然後看著清雪遠去。
她是清雪,即使是蒼白憔悴,卻依舊是那麼的美!
桌上的高腳酒杯依舊殘存著昨夜的宿酒,清雪直起身來,皺著眉頭,伸著手輕輕在脖子上按了按,才算清醒過來。
在桌子上處著手、低著頭、閉著眼深深吸了幾口氣,晃了晃依舊有些昏沉的頭,轉過頭、伸手拿過酒杯、酒瓶。倒了一杯,也不晃,將大半杯的紅酒抬頭便喝了下去,接著便是第二杯,第三杯!鮮紅的汁液順著玻璃的酒杯湧入她的口中,再滑入她的喉,像是一條絕望而寂寞的魚!
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宿醉的女子,但是和慕雲一樣,除了喝酒,她也實在想不到還能做些什麼!
半瓶酒被她這麼喝了下去。靠在椅子背上,抬頭便看見擺在桌了上的照片,不由得有些恍惚——那是她和慕雲的照片,照片上的人都在笑,笑得那麼幸福,幸福得讓人妒忌。
她低下頭,眼角已有些濕潤。但低下頭卻又看到了前麵的書,書本的封麵是大片的黑暗,一男一女站在光與暗的交界,像他現在的樣子——寂寞而絕望。在男女的旁邊用古老的字體滄桑的書寫著‘雲荒紀’三個大字,旁邊是一行稍小的字體:‘女媧煉石已荒唐,更向荒唐演大荒……’字體蒼白,像是兩具相依相擁的屍體!
在封麵的下方,出版商打出了令人反胃的廣告:最純正的古典仙俠;最唯美的愛恨糾纏;最滄桑悲涼的修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