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樂出了聲,想起剛才那個白日夢。“甭廢話,老張找你說什麼了?她可是很少大中午的找學生談心啊!”
“她……”陸鈞猶豫了一下,“我說了,你別捶我。”
“呦,看來這事還有我的份兒?”
陸鈞無可奈何的點點頭:“她今天特別的語重心長,特別的和顏悅色的問我,這段時間是不是家裏有什麼事情?要不就是身體不好?要不就是學習上遇到困難了?”
“怎麼跟你媽似的!”說完我就後悔了,陸鈞以前很忌諱提到他媽媽。
不過他好象沒聽見似的,繼續叨嘮著:“我說都沒有啊!她就說,那一定是遇到點青春期的思想波動了吧?聽有同學反映,最近你情緒不太穩定啊?老師很理解你們,畢竟馬上就快十八歲了嘛,可是現在是人生最關鍵的一個路口啊,高考,那是萬萬馬虎不得的!考上了,金光大道,考不上,沼澤泥潭。就算考上了,那好學校和差學校也是天上地下的差距,畢業找工作的時候……”
“她到底想跟你說什麼事啊?”我真受不了他這個青春期的男生學那個更年期的婦女說話的樣子。
“她就是問我,是不是跟……在早戀?”陸鈞低下頭。
“說什麼?沒聽清楚!”我心裏一跳。
陸鈞站起身來,幹脆的說:“她問我,是不是在跟你談戀愛!”
嗡——兩萬多隻蜜蜂在我眼前飛舞。
“你怎麼回答?”我使勁眨眨眼,轟走了那些“蜜蜂”。
“我當然說沒有了!完全是莫須有的罪名。”他走開兩步,站到陽光下,“我說咱們是好朋友,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
上課鈴響了,集合,站隊,陸鈞整隊,然後回到隊伍裏。
體育老師拿著點名冊:“今天科目,長跑,男生一千五,女生八百。有見習的沒有?沒有就做準備活動……”
我把手高高舉起:“老師,我!”
“哦,你啊……”
我使勁想了想老媽上午給我寫的假條上的理由:“對了,我是急性腸胃炎!拉肚子!”
年輕的體育老師在同學們一片哄笑聲中善意的斜了我一眼,“那你一會兒幫我掐表吧。好了,注意了,成體操隊型——散開!”
等了都兩天了,老張也沒找我單獨談話——難不成她信了陸鈞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內心深處,隱約的希望,她不要相信才好……或許,是我不願意相信?——“我們是好朋友,就這麼簡單。”就這麼簡單?還是不要這麼簡單吧……亂七八糟的一頭想著,一頭推車出校門。
花壇那邊,有人拿著一件紅色的東西衝我揮舞著。定睛一看,我就樂了:“你怎麼專挑放學的時候在這兒等我啊?知道的是你找我有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堵校門劫道的呢!”
吳羽也樂了:“有拿著請柬劫道的嗎?”
“請我?”
“是啊,下月十八,我結婚,請你到我的婚禮上去玩。”吳羽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你結婚?跟誰?”我警惕的問。
“哈哈,陸鈞他爸啊,還有誰!”吳羽拍了我腦袋一下,像拍個不懂事的小妹妹。
“哦,那就好,終於大功告成啊,祝賀祝賀,恭喜恭喜!”我連作揖帶鞠躬一通忙活。
一邊走,吳羽一邊告訴我,促成她這個決定的,是陸鈞。
怎麼會是他呢?他不是最大的阻力嗎?
“真的是他。雖然這段時間以來,陸鈞能跟我正常的說話,交流,但是卻讓我感覺,他從內心裏並不希望我走進這個家庭,或者說,不希望我這麼快的走進這個家庭。我也挺理解他的,畢竟,一個十七歲的大男生,多少年沒有叫過媽了,家裏忽然多了一個女人,還要每天嘮叨他的吃穿住行,是挺別扭的。本來我跟你陸叔都商量好了,我們不著急結婚了,也許等陸鈞考上了大學,住校獨立生活了,交了女朋友了……”
一塊小石頭,差點絆了我一個跟頭。
吳羽一把扶住我:“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接著說!”我重新扶好車把,掌握好平衡。
“哦,後來,就是前幾天,有一天天都黑了陸鈞才回來,好象發生了什麼事。飯都沒吃,就把他爸叫到他的房間,爺倆嘀嘀咕咕半天才出來,我做的冬瓜排骨都涼了!”
真不愧是雜誌社的編輯啊,怎麼說點事就跟寫小說似的?還起承轉合的!
“後來,晚飯後,陸鈞回房間做功課了,陸鈞他爸才喜滋滋的跟我說,兒子同意了!我問同意什麼了?他說,同意咱們結婚了!我問為什麼?他爸神秘的說,兒子終於理解我了!原來,陸鈞把他爸爸叫進房間,說要像兩個男人那樣談心。他爸答應了。陸鈞就問他爸,什麼是愛情呢?你怎麼知道你愛上一個人了呢?愛上一個人以後還會不會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