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公主殿下可有安心一些?”
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秣陵霜停下輪椅,走到我的身前,單膝跪在地上,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起我端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握住,溫潤如‘玉’的眼神直直地盯著我的眼睛,嘴角噙著一絲笑容,語調柔和。
原來他不惜得罪天明帝將我從大殿裏推出來,竟是看出了身處大殿中的我心裏的不安,這人……
“公主殿下,既然那晚你聽到了我深埋在心底最不堪的話,那公平起見,你是不是也該把埋在你心裏的那些話告訴我呢,嗯?”
我眼珠子骨碌碌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是真的已經知道了我隱藏的秘密,還是在試探我。
說也奇怪,既然我在大殿裏,安輕捷肯定是要在殿外等著我出來的,為什麼從大殿裏出來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想起天明帝微微‘波’動的眼神,我心裏竟有些隱隱的不安。
“難道公主殿下是怕隔牆有耳,嗬嗬,公主殿下大可放心,我保證碧‘波’湖周圍五十米處不會有人敢靠近。”
秣陵霜雲淡風氣的笑道,他眼神溫柔地看著我,也不催我,隻是握著我手,靜靜地看著我。
我這才發現秣陵霜竟是將我推到了盛極殿對麵的碧‘波’湖邊,不遠處就能看到碧綠澄澈的湖水,還有湖水對麵高大恢弘,氣勢磅礴的盛極殿。
白日裏的盛極殿少了燈紅酒綠,歌舞升平的萎靡,卻多了些威嚴莊重,氣勢恢宏的大氣。
“你的病好些了嗎?”
有微涼的風從我們身邊拂過,淡淡的‘藥’香味拂過我的鼻端,我心念一動,不知怎麼的,聲音便已出了口,就像那日深夜,他躲藏在茂密的矮樹枝椏間,隻為了一雙無奈的眼睛,我便身不由己地推動輪椅,毫不猶豫地擋在了他的身前一樣,像是中了一種魔咒,萬般不由己。
話一出口,我懊惱地低頭垂目咬住了下‘唇’,就像個認輸的小‘女’孩,有些氣惱,有些別扭。
“傻姑娘,我竟沒有想到聽到你說的第一句話讓我如此開心快樂,讓我覺得我自娘胎裏帶出來的這病就是為了遇見你才得的,也因為遇見了你,我才終於不覺著這病讓我難過和害怕。”
“你這樣說,倒好像是我害了你一般。”
我氣惱地堵了他一句,他竟也不生氣,向來雲淡風輕的臉上竟帶了掩飾不住的欣喜,語調低沉溫柔,像是最為醇厚的葡萄酒,隻是聞到那濃厚香醇的味道我就已經覺著醉了。
“傻姑娘,不是你害了我,而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那夜你救了我,此刻我又如何能與你坐在這澄澈的湖邊聊天?”他對著我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微微晃動的眼‘波’裏帶了些狡黠,“以前我得了這病,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麼就會去死,雖然外表沒有顯‘露’出來,心裏卻還是害怕難過的,畢竟我是人,而不是神。可那夜我先是與你訴說了自己的恐懼,又在回盛極殿的路上被人伏擊,帶著傷躲進了濃密的矮樹叢中,聽到那些黑衣人‘逼’近,我就在想其實我那些害怕根本就沒有用,人生無常,看!我還沒有被病痛折磨死,就先被人殺死了,我先前那些怕根本就是杞人憂天,正無奈地等死,卻不曾想路過的你冒著泄‘露’身份,搭上生命的危險擋在了我的身前,那一刻我就決定,既然我此生注定要死,何不找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去做,然後我就決定護著你,讓你快樂地活下去,而不是整天眼神麻木地困在輪椅上,像隻被關在籠子裏的鳥,不知何時就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