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還不錯,台風的餘波過後,陽光沒有想象的那樣酷烈,風也還算很溫和。
“小謝,你怎麼來這麼早?”老畢看到我,立刻向我招手。老畢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相當有魅力的女人,十二年前是有名的攝影模特,六年前成了攝影師,在各大比賽雜誌展覽中拚搏數年後,三年前終於正式成為攝影家。
看了看我胸前掛的記者證,哈哈笑道:“你怎麼幫別人代理記者這個活了?”我晃了晃手中的佳能EOS-1數碼相機,嘿嘿笑道:“畢姐的展覽反正我是要來的,順便幫混沌湯那個懶小子幹點活,讓他欠我一頓酒飯。”
她很嫵媚的笑著,一貫迷倒眾生的笑容也立刻發揮出了威力,不分老少的無差別攻擊了所有在場男性同胞。哎,成熟女人的魅力果然不可小看。
但畢姐現在很少露出她嫵媚的一麵,一般來說,可以把她看成一個兄弟哥們。她個頭高,很親熱地攬住我的肩膀問道:“畢姐想看你什麼時候也弄個個人作品展呢。”
我苦笑了笑:“畢姐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東一榔頭西一槌子的,根本沒什麼能拿出手的東西,個人展覽,這輩子恐怕都別想了。”這是實話,我的興趣換來換去,幾乎都沒有深入鑽研過,有自知之明,真要成個什麼家字號,怕還要等不少年頭。
畢姐笑道:“這沒什麼,你還年輕唄,快快找個親愛小老婆,定下心來認真搞幾年,憑你的天分,要出成果很快的。不要像我們些老油條,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是單身一個,美其名曰為藝術,哎。那時候太急功近利,藝術是窮其一生都追求不完的事情,何必在乎這三年五年呢,你這個人這點上比我想得開。”說著話,眼角似乎浮現出一絲滄桑感。
我笑了笑,開始自己的臨時兼職。
美術館來賓不算很多,畢姐在前麵熱情洋溢的發言,然後是攝影家協會的領導名宿發言,來來去去也就一個小時。我劈劈啪啪的鼓了幾下掌,換著角度拍了些照片,往背包裏塞了一堆說明資料,估計足夠交差了。然後就走進展廳,恢複自己看客的身份,開始仔仔細細觀賞起攝影作品來。
我雖然對建築攝影接觸得很少,但一直本著多看多學習的精神,對各類藝術展覽是很少放過的,何況優秀的建築攝影確有可觀之處。
美術館裏的人三三兩兩,除去認真欣賞的觀眾,還有坐在長椅上閑聊的,隱身角落接打手機的,偶爾還見到兩個在筆記本電腦上指畫什麼的人。
在這樣的大城市中,美術館觀看藝術展覽已經算是一種閑暇生活,休閑方式,看到各色各樣的人都不奇怪。
在這個暫時被藝術統治的小小空間,偶爾做一些放鬆非常恰當。不過對於我來說,這倒是真正的工作。
一路慢慢走過去,我從一根立柱旁經過,忽然感到柱子後麵有人在打電話。這不算什麼,展廳裏這樣的人不少,但打電話的人似乎在用眼睛看著自己,而且是那種認識的感覺。
在藝術展覽中本大俠遇上熟人倒不算什麼稀奇,我認識的很多朋友都在這個圈子裏,趕緊轉身準備打招呼。
看到,在柱側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青年女子,淺灰色調的衣褲,貼身而利落的衣線顯示出衣料的柔滑質地,臉上泛著同樣柔和的表情,一邊接聽手機。雖然在打電話,但眼睛是看著我的,很顯然早就看到他了。
華蓉?
她怎麼會在這裏?我有些奇怪,記得楊焯說他們今天休息,難道她也是來看這個攝影展的?
見我轉過身看見了她,她衝我歉意的微笑了一下,用左手食指輕輕點了點右手拿著的手機,那意思,是說現在自己正在打電話,不方便打招呼。
她說話聲音低低的,我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湊攏去,也隻能用笑容配合著手掌輕搖兩下,算是招呼過了。
看看牆上掛的攝影作品,再轉過身來看著華蓉,她還在打電話,看她臉上那種很職業化的溫善表情,估計是在談論什麼工作事宜。這樣的場景很不錯,暖暖的淺色大理石立柱和地麵構成的背景,玻璃窗外透進來朦朦的光線,完美曲線勾勒出的冷灰色衣著,亮麗的黑色長發,以及綠色植物投射到地麵的綠影。
這個場麵不照下來太可惜,我略微猶豫了一下,舉起相機,對華蓉做了個可否拍照的詢問示意。看到她點點頭,便“嚓嚓”拍了幾張。
華蓉笑著,歪了一下腦袋,略略理了一下搭在肩頭的頭發。
在這裏遇見我,對她來說應該不是什麼特別令人意外的事情,因為我的工作和愛好都離不開視覺藝術,有攝影展覽自然不會錯過。反而是我感到奇怪,難道做市場推廣的她對攝影也有特殊的愛好?
看著她又說了幾分鍾,似乎約定了下次聯係的時間,道了再見,把手機收進挎包裏。華蓉走近我,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剛才正在和客戶談論事情,不能和你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