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全上了車,車開動了還不忘從車窗裏伸出頭來叮囑陳明鬆:“兄弟,千萬要記住我的話,昧著良心也要找個女朋友”
載著李誌全的車一溜煙就走得沒影了,留下空空長長的馬路。
陳明鬆還記得,來的時候是夏季,他的熱情可以和天氣相提並論,現在,才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他的熱情已經耗盡,隻剩下和空虛無聊抗衡到底的決心。到底可以支撐多久,他自己都不能確定。
陳明鬆一個人走在回單位的路上。剛下過一場雪。本來冷清的小城更顯得空蕩蕩的百無聊賴。像陳明鬆的心情。
回想起和李誌全的友誼,陳明鬆得出一個結論:感情的性質由環境決定。友情如此,那麼愛情呢?陳明鬆想起畢業後就不再跟他聯係的女友,突然間有了一種釋然的感覺。
忽略掉醞積的過程,頓悟總在一瞬間。
一輛公共汽車像千年老龜四平八穩地駛近,陳明鬆招了招手,老龜溫順地臥在他的身邊。小地方的好處,服務行業人情味十足。不像在省城,車來了挨擠挨罵還不一定有你站的地方,更不用說隨叫隨停了。陳明鬆坐在靠窗的位置,想著以後的日子。李誌全走了,以後連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看來,無論如何是得交一個女朋友了。
陳明鬆開始認真地想女孩的問題。
單位在市郊,附近有一所財會學院,有不少女孩子。陳明鬆留過心,也接近過幾個女孩,遺憾的是沒有一個能讓他有興趣。小地方的女孩子,就像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明明眼睛裏盛滿期待等他靠近,臉上卻是一副拒人千裏的神情,以為這種裝腔作勢的姿態代表貞潔,以為貞潔是女人唯一的美德。一個個扭扭捏捏的,和落落大方的女大學同學相比,差了好大一截。
還有一點,她們雖然是學生,卻不講普通話。在他有意而且堅決的引導下也誓死不講。死心踏地和這個環境抱成一團。這使他和她們的對話十分別扭。在這個地方待了一年,他的談話yu望都變得矜持了。像個貴族。他本不算是個內向的人,現在他的語言卻像被凍僵了翅膀的小鳥,女孩子也不能讓它撲騰起來。
哪怕有一個女孩、僅僅隻要一個,能驚動他語言的小鳥讓它重新展翅也好啊!這種小小的願望在女孩們個個能言善道的大學簡直就是一個冷幽默。在這個小城,卻像是在乞求奇跡。
陳明鬆落寞地取下鼻梁上的眼鏡擦了擦,好使它更清晰一些,免得錯過突然出現的奇跡。這真是自欺欺人,他已經在這座小城留心尋找了一年多,奇跡在哪裏呢?
陳明鬆苦笑了一下,將眼鏡戴上。兩個步行的女孩落入他視線,其中一個胸前抱著一本厚厚的色彩素樸一看就不是暢銷類的書。那本書和女孩抱書的姿勢在陳明鬆剛剛擦拭過的眼鏡裏顯得格外清晰醒目。
“司機,停車!”陳明鬆提前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