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美堂愣住了,中國人曆來的傳統就是,“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在外國人這裏苦哈哈的掙了一點血汗錢,當然要回祖家修房子、建祠堂、修祖墳了,難道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嗎?難道自己的這位小老弟又有什麼新想法了?每次他有新的想法,都為華僑們換回了大量的好處和利益。不知道這次?
“立中,你又有什麼新花樣了?”旁邊的黃三德有些按捺不住了,這位黃三德現在的位置名義上是致公黨體育部的一個副部長,實際上就是一個華人兵團的司令員,麾下有將近兩千武工隊員,沒辦法,這是郭立中的叫法,全稱是武裝工作隊員,簡稱就是武工隊員。
“黃大哥,那個幸運兒魯西亞諾最近怎麼樣了?”郭立中岔開了話題,詢問起這位黃三德的一項工作來。”您問他啊,這個小子現在可拽了,自從五月份咱們幫助他在新澤西總統旅館召集了美國各個意大利人幫派的大會之後,他就成了美國境內意大利人幫派的總瓢把子,不過他們叫什麼委員會,負責管理美國各個意大利人幫派。”黃三德簡單明了的彙報了意大利人的情況,看看似乎兩位老大都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便知趣的推開門出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問魯西亞諾的事情?”司徒美堂不解的問道。”大佬,這個小子,如果我們控製的好,那就是我們的一把殺敵的利劍,如果控製不好,他也會來殺我們。”郭立中慢條斯理的,但卻是異常堅定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為什麼你總是對打打殺殺的事情那麼有興趣?現在我們有錢、有實業,為什麼不能靜下心來做些為國為民的事情呢?”司徒美堂有些不滿了。”當初,你說要做私酒生意,不錯,開始我是攔著你了,後來證明你是對的;我們控製了美國的酒類市場,每年有將近十億美元的進帳。可是,在整個控製酒類市場的過程中,我們有將近一千名同胞死了,他們是因為要與那些意大利人、愛爾蘭人火拚,爭奪酒類的批發市場,在公海上攔截別人的私酒運輸船,才死去的。我們是靠著弟兄們的屍骨才有今天的,為什麼,你還要打仗?!”
“大佬,不是我要打仗,你說得對,我們是靠著弟兄們的屍骨才有了今天的,美國的整個華人世界都是靠他們才有了今天的,可見,他們並沒有白白死去。”郭立中有些激動了,他停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我記得我剛來美國的時候,在唐人街上看到中國人之間互相火並的時候,旁邊的街道上是那些意大利人、愛爾蘭人,還有猶太人在賣東西,他們在賣什麼?手槍!我們兄弟之間自相殘殺已經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了,我們還要到那些番鬼手裏去買槍!用來殺自己人,來殺和我們吃一樣的飯,穿一樣的衫,說著一樣的語言,用著一樣的文字的中國人。可是您再看看今天,在美國所有的唐人街上,還有我們自己的人在火並嗎?沒有了。那些外國人還敢來肆意妄為嗎?他們不敢來了,為什麼,因為他們知道,他們這樣做有的下場。再說,那些死去的兄弟,他們每個人家裏都是衣食豐足,就算他們活著,每天到處奔波勞碌,也未必能使家人吃飽穿暖,可現在,即使他們不在了,他們的家人一樣可以拿到他們生前的一份薪水,使得老者有所養,幼者有所育。”
郭立中將手裏的茶一飲而盡,“大佬,我隻是想把咱們的事業做大,做好,做強,為在美國這片土地上的弟兄們掙得一碗飯吃。為子孫後代們爭得一席之地。複活節的時候,幸運兒魯西亞諾他們幾個請我去吃複活節的火雞大餐,被我拒絕了,但是我知道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地盤,第二天我把他們召集在一起,分配了地盤和利益。”聽郭立中說到了這裏,司徒美堂禁不住動了動他的眉毛,“說下去。”“我們是這麼分配的,致公黨作為美洲最大的社團,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美洲的龍頭老大;控製包括製造業工會、建築業工會、貨運業工會的工會組織,控製賭博業和彩票發行業,美國現有的那點抽大煙的利益也在我們的控製之下,其他的那些諸如妓院什麼的色情業由意大利人控製,但是我們要抽取一成的利潤。作為交換條件,我們答應在從1930年1月1日開始的兩年時間裏,逐步退出私酒市場。”
聽到這裏,司徒美堂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立中,換了我,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了,畢竟我們不能同時和那麼多的幫派為敵。但是,把酒類市場這塊肥肉就這樣的拱手讓與他人,總是有些可惜,隻怕,弟兄們那裏不好交代。”郭立中聽了之後笑了笑,“大佬,你放心,酒類市場這塊肥肉意大利人也吃不到嘴。我說的是兩年之後逐步退出酒類市場,把這個市場交給他們,可是,兩年之後,天曉得會是什麼樣子。”想到兩年之後的事情,郭立中禁不住心裏偷著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