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虎把鞍子放到馬背上,捋了捋馬的長鬃,“大青,咱們出去跑跑。”這匹馬是他當上這個營的營長之後,配發給他的;大青馬打著響鼻,在他的身上挨挨蹭蹭,這匹馬的素質很是不錯,隻是現在人和馬都需要磨合,需要彼此適應。
他拉著馬走出了馬廄,在操場的邊上奔跑起來,這些日子下來,大青馬已經能夠體會他的每一個動作,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得到大青馬的回應。
操場上有自衛軍的戰士們在練習著刺殺,前進直刺,下挑刺,槍托擊,槍身擊,彈倉擊,雖然隻有兩個連隊在練習,但是卻有著一種鄰近營房裏的東北軍所沒有氣勢,似乎這些戰士他們把他們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這刺殺練習中。
不遠處,是幾個東北邊防軍第七旅的連隊在出早操,這些號稱是“東北軍模範旅”的士兵,他們似乎沒有把全部的氣力投入到操練上,從帶隊的軍官到操練的士兵,都是時不時把注意力投到不遠處的自衛軍身上。段小虎的馬從這幾個連隊旁邊馳過,看著帶隊的軍官如臨大敵的表情,段小虎冷笑了一聲,誠心的一提馬韁繩,大青馬前蹄騰空,“唏溜溜”的嘶鳴一聲,使那些邊防軍第七旅的士兵們大驚失色,他帶有挑釁意義的一夾馬腹,打馬從這幾個連隊的中間,幾乎是擦著人們的衣襟穿了過去。身後是幾個軍官的罵聲,“媽拉巴子的往哪騎?!”“神氣個啥!”“奶奶個熊的,會騎馬嗎!”
天大亮了,隨著開飯號在北大營的上空響起,北大營裏的兵們開始吃早飯了,可是今天,東北模範旅——東北邊防軍第七旅的兵們,卻是食不下咽。昨天,隔壁的那些家夥吃的就是三菜一湯,讓大家眼饞了半天。今天早上,那些家夥居然吃大餜子,管夠!每人還有一個鹹鴨蛋!照說第七旅差不多是司令長官張學良的衛隊旅,各種待遇本來就要比其他隊伍要高,可是隔壁的這些家夥居然比咱們吃的還要好,這真讓人受不了。
九點鍾,一列汽車從北大營的大門口開了進來,一群衣冠楚楚的人從車上下來。高粱稈兒從集合好的隊伍前向那群人跑過去,對著站在人群中的張學良敬禮報告:“報告司令長官,隊伍集合完畢,請指示。”此刻的張學良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煙色,一副標準的職業軍人氣派,他還了一個很標準的軍禮,“請稍息。”從人群裏鑽出一個少年的頭,“高粱稈兒,快帶我去看看!”
這是張學良的四弟,張學思。北洋政府大總統,不對,是臭名昭著的賄選總統曹錕的姑爺,當年直奉聯手打垮了段祺瑞的皖係之後,正在蜜月期的曹錕和張作霖決定為兒女們聯姻,帥府裏的下人們說,“咱們四少爺後台最硬,有老帥和曹大帥兩位大帥保駕,還有什麼事情辦不了?以後當總理、做總統都是易如反掌啊。”可是沒有多久,第一次直奉戰爭爆發,曹錕對他這位親家公的的態度,在他發給吳佩孚的電報中可以見一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親戚雖親,不如你親,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而張作霖在沈陽大帥府裏摸著張學思的頭說:“小子,我要去打你老丈人啦!”“喲,你們兩個人還打架呀?”年幼的張學思不知道,他和他的兄弟姐妹們的婚姻隻是他的父親權利角逐的砝碼。如今,已經是個翩翩少年的張學思聽說今天大哥要來北大營視察那支打敗了俄國人的軍隊,便磨著大哥張學良一定要帶他前來看看熱鬧。
“四弟,別胡鬧,等著。高梁杆兒,你去把隊伍調到檢閱台這兒來。”張學良向高梁杆兒吩咐著。這群大員們隨著張學良走到了北大營操場的檢閱台上。
王以哲,東北邊防軍第七旅,也就是“模範旅”的旅長,在張學良的耳旁輕聲彙報著,“少帥,第七旅已經在他們周圍部署完畢,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就可以解除他們的武裝。”張學良聽了這些,禁不住皺起了眉頭,王以哲小心謹慎是對的,但是,像這樣如臨大敵的,用一個模範旅去對付一個營,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你是怎麼搞的?為什麼要這麼幹?”張學良語氣裏聽不出一絲的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