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懸棺(7)(1 / 3)

早幾年施雄傑買了現有住宅,請了章春木為他裝修房子,兩人為裝修質量和費用鬧起糾紛,結了仇,施雄傑卷進是非挨過黑整,被挑了左腳腳筋,成了“瘸腳副調”,他認定是章春木雇人幹的,卻未曾提供準確證據。施雄傑曾經被弄進省城一家精神病院,章春木與此有關。後來這個人銷聲匿跡,與施雄傑再無瓜葛,直到最近突然出現。施雄傑兩次意外撞見章春木,斷定對方是要來害他,同時毫不猶豫,把郭啟明指為後台老板,他的依據是章與郭啟明有淵源。當年章做裝修靠的是郭啟明,郭啟明也用章春木做一些暗事,章春木本人有前科,曾被判過徒刑,有一幫囚友,與黑社會相關。

施雄傑與章春木兩人的矛盾由來已久,章春木銷聲匿跡,施雄傑一瘸一拐,相安無事已有數年,為什麼人家會忽然跑回來害他?而且還與郭啟明有關?他們之間除了以往舊賬,是不是還有新的糾紛和利益衝突?這個疑問自然而然,施雄傑必須給出一個答案,至少是一個說法。施雄傑一如既往,一驚一乍語出駭人,要害事項絕口不提,經反複追問,才慢慢漏出一點口風:原來施雄傑不是最近才與這位章春木邂逅,兩年多前,兩人曾經在長壟大山裏見過一麵,那一次很湊巧:施雄傑搭朋友的車到那邊去,在荒山野嶺偏僻角落,看到一輛奧迪轎車停在路旁,一個男子站在路溝邊解手。施雄傑的朋友已經把車開過去了,施雄傑讓他趕緊停車,倒車過去靠近那輛奧迪,然後自己下車去看。開奧迪的男子解完手轉過身,讓施雄傑看個清清楚楚:就是章春木。章春木也認出施雄傑,因為他左腳有殘,走路擺渡。兩人站在車邊說了幾句話,施雄傑問章春木進山幹什麼?章春木稱辦件小事。問章春木這些年在哪裏幹什麼?章春木稱自己到處跑,玩呢。章春木反問施雄傑走路費勁嗎?左腳不得力,右腳可得顧好。話裏弦外,明擺的是在威脅,讓施雄傑不要糾纏舊仇,也別管閑事。施雄傑沒再跟他多說,兩人各自上車走人。

隻有這一次相逢,兩年多後發覺章春木再次出現於身邊,施雄傑立刻斷定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為什麼?因為他知道一些內情。

“那輛奧迪的車牌。”施雄傑告訴調查人員,“是老曹的車。”

老曹是誰?長壟山區一帶曾經是本地製售假煙重點區域,老曹是其中一個神秘人物,在所謂“大莊家”與當地製假分子間牽線,具體安排製假事務。這個老曹的真實名字和具體情況沒人知道,該地方製假活動遭打擊後,他負案在逃,銷聲匿跡。老曹有一輛奧迪車,車牌是套牌,如果像施雄傑所稱,章春木開的那輛奧迪的車牌正是老曹的,那麼章春木肯定與老曹有關,或者他本人就是老曹。

調查人員把情況報告給葉家福,葉家福非常吃驚。

“這個章春木是個光頭嗎?”

是的,施雄傑說,章春木早先有點頭發,這幾年已經變成了光頭。

葉家福曾親自率隊到老家坑壟村打假,知道光頭老曹的一些情況。讓葉家福吃驚的是施雄傑怎麼會知道有這麼一位老曹,還知道老曹的車牌是什麼?

“這一點要搞清楚。”他交代調查人員,“可能牽扯重大問題。”

調查人員問了,施雄傑死活不說。

“他得說,否則保護不了他。”葉家福說,“告訴他會替他嚴格保密。”

經過艱苦努力,施雄傑終於鬆了口,答應講出情況,但是他有條件,要求直接與市政法委葉家福書記和公安分局領導談,其他人不得在場。今後他的人身安全就交給兩位領導。

葉家福預感其中可能有比較重要情況,答應一起聽。

原來施雄傑與老冤家章春木在長壟山區相遇不是完全偶然,他們倆在那一帶活動都為了同一件事,隻是各自所為相反:章春木或光頭老曹在那裏秘密從事非法製售假煙活動,施雄傑同樣為了假煙,卻是在刺探秘密,充當打假“線人”。施雄傑是外地人,畢業後才分配到本市,在這裏落腳成家。他在大學讀機械,有這方麵的專業底子,那段時間裏喬裝打扮,冒稱自己是雲南來的師傅,專門檢修煙機,以此進入製假窩點活動,在察看檢修中掌握了一些製假機器藏匿的準確地點,然後直接向上級打假部門舉報,從中得到巨額獎勵。當這種線人舉報這種事極具危險性,因為製售假煙利益巨大,做成了獲取暴利,被打了就血本無歸,因此時下製假團夥常與黑社會相關,防範措施相當嚴密,不容無關者打探,探子一被發現,不丟小命,也要被折磨個隻求早死。製假被打,利益的巨大損失也讓製假團夥極具報複性,事後他們總要千方百計摸查舉報者,一旦知道了,肯定下重手報複。因此舉報線人有如好萊塢警匪片裏深潛黑幫的臥底,真是提著腦袋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