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十惡不赦的故事。”一次,弟弟笑著說。
“一本全是惡棍的書。”姐姐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之後的一天傍晚,弟弟躺在床上翻看這本書,想找到些書作者的線索。姐姐輕手輕腳地來到他房間,坐在窗台上晃悠著長長的雙腿。
“我倒不討厭那些螻蟻人。”
“為什麼?都說他們帶病菌,很快就死。”馬波放下手裏的書,用胳膊肘撐著枕頭,坐起來。他瘦而有力胳膊肘把枕頭深深壓下去一個坑。
“因為他們不一樣吧。”曼波悠然地回答,似乎這並不重要。她望著遠處的天空,窗口吹進來和緩的夜風撩動著亂蓬蓬的頭發。在馬波眼裏,曼波就是一叢精神矍鑠的野草。她那麼有力,那麼固執!十幾年的生活卻像水泥夾縫一樣,束縛鉗製著她的根莖。馬波深知倔強的姐姐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家。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如此到來。
“看這個。”曼波從腰後的皮帶裏抽出來一把半舊的乒乓球拍,豔紅的橡膠拍麵立刻映滿了馬波的眼睛。
“哪兒來的!”馬波有不好的預感,這個半舊的拍子一定不是父母給買的。
其實馬波從來不認為父母會真送曼波生日禮物。一直抱著空洞希望的隻有曼波。但她的希望在生日那天徹底破滅。隨後這把豔紅色的球拍出現在了馬波麵前。
這是姐弟間最後一次認真對話。曼波離開房間沒多久,馬波就睡著了。最後的一天,離別的災難同時降臨。不幸就像晚上夜風中舞動的樹葉,淒涼的沙沙聲不絕於耳,卻不知到底出自哪個樹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