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雨水繁多,從天黑下到天亮,一下就是幾天,淅淅瀝瀝的細雨如怨婦的眼淚,直下得人心情低落。
清晨,細雨依舊在下,泥濘的山道上,緩緩走來一個老漢。
老漢頭帶鬥笠,用一根很粗的竹竿挑著一對籮筐,籮筐裏裝滿了幾種應時的蔬菜,這老漢應該是個買菜的,正準備將菜挑到城裏去賣。
雨路難行,老漢卷起的褲管光著腳,盡管如此那卷起的褲管上還是沾了不少的稀泥。
雨越下越大,老漢似乎並不在意,依舊挑著沉甸甸的挑子冒雨前行。
老漢行至一片竹林,或是有些疲累,或是想躲雨,便尋了一竹葉茂盛處停了下來。
老漢把挑子放在地上,將竹竿一橫,壓在籮筐上,自己坐在竹竿上,從懷中摸出一根鐵製煙杆,取出煙葉,點上火,一邊抽一邊望著那天空不停下落的白色雨幕,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老漢實則是官府中一名捕頭假扮,名為何無罪,江湖中所說的一刀無罪便是此人,別看此人還不過二十出頭,卻早已在名揚天下,被譽為江湖中的刀絕。
何無罪如此的實力卻不喜做官,甘願做一個跑腿的捕頭。
這麼多年來,何無罪凡是何無罪經手的案子,凶犯勢必在劫難逃。
就在昨日,何無罪又奉命追查一起盜竊案,與往常一樣,何無罪經過一番周折,還是抓住了那大盜。
令何無罪萬萬沒想到竟在這大盜手中發現了江湖中消失許久的天下第一神劍黑空劍。
何無罪還沒將大盜押回府衙,江湖竟就開始傳聞黑空劍被何無罪據為己有了,現在官府不僅革了何無罪的職,還四處派人捉拿何無罪。
何無罪道不是怕那些官府的酒囊飯袋,而是這黑空劍乃是江湖至寶,隻是這聞聲而來的江湖中人可不絕不是平庸之輩啊。
雨打在竹葉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除此之外便隻要何無罪抽煙時嘴裏發出的聲音和他自己的心跳聲,此刻這個世界的聲音是那麼的純粹。
“噠,噠,噠……”
遠處竟漸漸傳來了腳步聲,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安寧。
雨幕中一位華服男子撐著一把江南油紙傘一步一步地向老漢走來。
人未到聲先至。
“哈哈……,想不到堂堂的何大人竟也會畏首畏尾,偽裝成一個買菜的老頭,當真是好笑。”
原來何無罪想了一夜,這才想出如此一個一點也不高明的主意,將自己易容成一個買菜的老漢,想以此掩人耳目。
可這實在不能算是一個好主意,不然怎麼會這麼快就被識破了啦?
既然已被識破,自然無需再偽裝,何無罪放下手中的煙杆扔在一旁,又往旁邊吐了幾口口水,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問道:
“敢問是哪位朋友?”
來人行至何無罪身前,放下手中的油紙傘,何無罪這才看清他的樣貌。
來人是一中年男子,年齡與何無罪相差無幾,五官還算端正,衣著華麗,定是出生與富貴之家,腰間懸一塊精美玉佩,左手大拇指上還戴著一隻玉扳指。
此人此時正用右手慢慢地轉著那古樸的巨大扳指,一臉笑意地望著坐在桃子上的何無罪。
二人對視了片刻,來人這才終於說道:
“在下鄧羽,承蒙江湖朋友抬愛,稱鄧某一聲玉員外。”
何無罪取下頭上鬥笠,放在其中一個籮筐裏,回道:
“原來是玉員外,怪不能如此輕易就識破何某的偽裝,隻是何某有些疑惑,員外是哪裏看出了我的身份啦?莫非何某哪裏露了破綻?”
“何大人不會不懂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吧,那我隻是隨便使了點小錢就從驛站的管事口中得到了你何大人的行蹤,這大雨天的,怎會還有老漢行走,除了是你何大人還能是誰?”
玉員外鄧羽依舊在轉著手中的玉扳指,像是在炫耀般得意地回答了何無罪的問題。
雨雖然依舊在下,茂密的竹林卻為二人提供了這一小塊談話的地方。
雨中對語,倒也還算得上頗有意境。
何無罪笑道:“隻是一點小錢,哈哈……玉員外就是玉員外啊!果然是財大氣粗啊!”
鄧羽又道:“何大人,這大雨天的,濕氣逼人啊,在下也就不繞彎子了,咱們開門見山,您開個價吧,不不不,我幹脆爽快一點,隻要你將黑空劍交於在下,我鄧羽多年的身家就全是您的了。”
何無罪道:“哎呀,玉員外全部的身家!這可夠我何某人花一輩子了,哦不,是一輩子都花不完啊,如此真是太好了”
鄧羽見何無罪如此說,臉上的笑容更甚,可何無罪接下來的話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何無罪接著道:“可是你看看何某身上哪裏有你所說的黑空劍,要是劍在何某手中,那何某定與你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