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越來越暗,在黑暗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趙安某衝著身旁的奴婢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出去。
隻稍片刻,屋內就隻剩下她一人。
門外的人推門而入,趙安某忽然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兒,不由得伸手掩住了鼻子,輕聲問:“來了?”竇安成放下手中的藥碗,低低應了一聲。
趙安某轉身盯著桌子上那碗黝黑的藥,驀地就輕笑出聲,修長的手指指著那碗不明物體問:“這是什麼?”
她記得她的病好了,不需要喝藥。
竇安成看了眼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才敢說:“你不是說了要出宮麼?”
頓了頓,將身前的藥推到趙安某的麵前,低聲說:“若你想要出宮,那就隻有一個方法……假死。你放心,這藥隻會讓你喪失體征二十個時辰,不會真的死去。”這幾日他絞盡腦汁也才想出這麼一個方法,恐怕除了這個方法之外,她沒有別的方法能夠出宮了。
房間內瞬間安靜下來,趙安某用手指摩擦著藥碗的邊緣,眼神有些恍惚。
沒想到她真的能出宮了,她能去見成允了。
雙手捧住藥碗,對著竇安成道:“那就多謝了。”說著,就要飲下那碗散發著苦澀味道的藥。
一隻手卻突然抓住了她手中的碗,順著那隻手臂看上去,趙安某看見了一臉擔憂的竇安成。
竇安成緊緊的抓住手中的碗,想了片刻才問:“你當真要這麼做?你願意放棄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實在是不明白,這人為什麼寧願死都要出宮。
雖然宮中免不了勾心鬥角,可是以她的身份,又有誰敢動她?待在宮裏起碼比在宮外要好的太多。
“我必須要出宮,於我而言,我的一切就是成允,現在他都不在宮中了,我待在這裏做什麼?”隻要能夠出宮,能夠再次見到成允,那死又算什麼?
她眼裏的堅定是任何人都動搖不了的。
竇安成自然知道她是為何要出宮,勾起嘴角笑了笑,鬆開了自己的手。其實讓她出宮也好,比讓她待在宮中老死要好的太多。
最後,他眼睜睜看著趙安某飲下那滿滿的一碗藥,趙安某的臉上沒有痛苦。
僅有的也隻是她對秦成謹那一丟丟的思念,她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如她第一次見到秦成謹那般,燦爛得不像話。
隨著苦澀的液體裝滿了胃部,趙安某也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
趁著自己還有意識的時候,費力說出自己最後一個心願:“將我送到成允的身邊。”這是她身為秦成謹妃子最後一句遺言,也是她即將成為秦成謹妻子的開始。
呼吸越來越緩慢,趙安某全身的機能都在停止運轉。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最後,她在竇安成的叫喊聲中閉上了眼睛。
竇安成歎了口氣,將手指湊到趙安某的鼻間,確定沒有呼吸之後才大聲的對外宣布:“德妃歸天。”站在門外的所有奴婢在一瞬間湧入房間內,哭的哭,笑的笑。他就那麼站在人群之外看著這一切,瞧這陣勢,如果他不是知道趙安某沒有死的話,恐怕還真的會以眼前這幅場景來斷定趙安某死了。
如此也好,不會有人懷疑她是不是詐死。
拂了拂沾染在身上的灰塵,嘴角帶著一絲絲旁人看不懂的笑意,快速的離去,既然趙安某已經“死”了,那麼這兒也沒有他什麼事情。
關於趙安某最後的那個心願,估計不用他來完成,秦成謹都會主動來找她吧。
德妃歸天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皇宮,柔妃是第一個趕到的人,她似乎還有些不相信,一直拉著趙安某已經冰冷的手掌,問她怎麼了。如果現在趙安某的意識還在,一定會感動得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