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衝進來點了她的昏睡穴,有誰輕輕把她抱在床上,有誰小心翼翼地幫她處理著傷口,有誰不眠不休地守護在她身邊,有誰把她的雙手雙腳捆綁在床上,隻為怕她再傷害到自己,有誰……
“真言……”再次醒來,看著乏倦閉目在床邊的董真言,聶芷雲想伸出手去,撫平他那緊蹙的眉峰,可是手腳卻絲毫不能動彈。
竭力掙紮著,卻吵醒了董真言的淺眠,蒼白淺笑:“你醒了。”
暗啞的聲音不再是如沐風雨的清脆柔暮,聶芷雲訝異,心中抽痛:“真言,為什麼綁著我?”
“餓了嗎?雲兒想吃什麼?”董真言解開束縛著聶芷雲的綢緞,柔情似水,讓聶芷雲心甘情願地沉淪,沉淪。
伸出手,微微抬起卻又無力地垂下,她怎麼,這麼虛弱?
董真言抓著聶芷雲的手:“雲兒,我給你腦部紮針,讓你忘卻那個夢魔好不好?”
不覺間,早已溢出了冰花,聶芷雲輕輕頷首:“可霓不要夢魔,不要……”
“那芸兒好好把身體養好,消散記憶是很耗體力的。”
從此以後,聶芷雲便在師傅的悉心調理下全力養傷,即便吃到口中的東西會吐到把膽汁都吐出來,即便董真言多次從聶芷雲手中奪走飯碗,她依舊會閉著眼睛將那些食物狠狠吞下。
聶芷雲討厭這種夢魘牢牢將我控製的感覺,她不願那些過往深深將她主宰,讓她生死不能。
終於,兩個月過去了,一些皮外傷已經基本痊愈了,可是心魔,依舊盛豔,在聶芷雲的心裏開出一片妖冶凝血的彼岸花。
董真言說,明天就要給聶芷雲做腦部紮針了,以後她再也不會在噩夢裏驚醒了。
甲子說,楊秋靈成了皇後。
甲子說,明天聶芷雲做好手術之後,將會忘記一切,忘記這麼多年來發生的任何事情,忘記那些仇恨與歡樂,忘記,董真言,忘記,與董真言之間點點滴滴。
“你說什麼?”聶芷雲震驚回眸,不可置信地看著甲子。
“腦部紮針後不能隻消除一部分的記憶,隻能讓人徹底失憶。”甲子定定地看著我,雙眸是深不可見的沉邃。
“不會的”,聶芷雲慌亂起身,一不小心從房頂徑直落下。
一個溫暖的臂彎擁聶芷雲入懷,將她輕輕放下:“無論如何,主子都不會棄你。”
轉散千年,葉落了寒。
孤蹄難鳴,涅槃爭豔。
“真言,”聶芷雲輕盈地推開門,看著還在準備著藥材的董真言,從他背後環住了他,猛嗅著那已被藥材所泯滅的墨竹氣息。
“好好休息去。”董真言淺笑回眸,鬆開聶芷雲十指相扣的手指,坐下去繼續碾藥。
驀地,鬢間那絲銀發如霜,生生的寒了我的雙眸,寒了歲月裏,董真言的飄逸會定格,吞並時空的期念。
原來歲月如梭,針對的不隻是個人。
原來那個仙風道骨般似不食人間煙火的那抹飄逸,也生生的活在時空之中。
那雙璀璨的明眸如蒙雲霧,是我看不懂的惜憶與愛戀,複又平靜淡漠,是我看不透的虛無與冷離。
“我不做腦部紮針了。”聶芷雲努力深呼吸著平複內心的空洞。我轉身,落寞而華麗地走了出去。
董真言,若是要讓我忘了你,我寧可廝守著這份有你的年華裏,覆手天涯,即便與夢魘共存。聶芷雲心中念道。
聶芷雲醒來的時候,麵上已經一片清涼,背脊發寒的聶芷雲猛地坐了下來,四下看了下,才發現之前的一切不過都是自己的夢境罷了。
可是這夢境卻異常真實,好像是湘雲出事了,然後……
聶芷雲一想到董真言,立刻慌了神,胡亂地穿上了衣服向外走去。
以前一直都是素兒在照顧她,可是聶芷雲本身卻不是那種隻能依賴丫鬟過活的人,所以在宮中的這段時間她把自己也照顧的很好,絲毫沒有出現任何的紕漏。
聶芷雲剛到門口,便遇到了北宋皇身邊的李公公,說是北宋皇要召見聶芷雲。
聶芷雲整理了下妝容便和李公公去了北宋皇的宮殿。
一路上,聶芷雲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不安,算起來,她都有五日都沒見到董真言了,董真言隻說這些日子有事情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十天左右就會回來,可是現在,時間才過去了一半,北宋皇就在這個清早召見了她。
聶芷雲的心一直在突兀個不停,她的預感一向很準,縱然是夢,也不是空血來潮的那種,這對她來說,像是冥冥之中的那種上天的安排的異能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