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即便紅塵滿身,我還要最後一個堅守(4)(1 / 2)

這是一個偉大的姐姐,也是一個倔強的姐姐,如果不告訴她實情,很難說她不會做出什麼過激行為來。我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對她說了實話。

她瞪大著眼睛,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不可能!”她歇斯底裏地大喊一聲。突然俯身去抱雪地上的蝦米,這個瘦瘦小小的女人竟然一下子就將僵硬的蝦米抱了起來。她的身子傾斜了一下,但很快又穩住了。

我要去幫忙,她毫不理會,一個人抱著一具僵硬的、血肉模糊的屍體,在雪地裏蹣跚著往前走。

我不知道她要走向哪裏,也不知道她要去幹什麼。

大片大片的雪花飄在我的頭發上,衣服上,飄進我的心裏。

一股讓人戰栗的嚴寒從頭頂直貫尾椎。

費拉出獄那天,我早早開了車去等著。沒想到小鹿比我還先到。她穿著一件紅色的風衣站在雪地裏像是一團跳躍的火。

我問她曹倩倩現在怎麼樣了。

她嗬嗬地笑,說:“她現在正在那邊讀書啊,精神狀態比以前好多了。對了,你的學生張小翎也在武漢讀古典文學的碩士研究生哩,她們倆合租一套房子。”

“哦?”我有點奇怪,“她不是做著貴婦人的嗎,那個富豪倒舍得她跑出來讀書?”

“別提了,半年前就離了,”小鹿一副氣憤不平的樣子,“其實他們早就該離。那家夥哪裏是找老婆,分明是找花瓶。還一天到晚派人盯著她,說是怕她青春年少耐不住寂寞,他自己倒是在外麵花天酒地。”

原來,那個叫王有誌的億萬富豪先後離過三次婚:他的結發妻子是某政要的女兒,他就是借助嶽丈的權勢發家的。但他骨子裏根本看不上結發妻子,嫌她“俗氣”、“沒風情”、“沒品位”。嶽丈一退休,翅膀已硬的他就毫不客氣地同妻子離了婚。第二任妻子原是他公司的職員,“榮升”夫人後,她在公司處處插手,甚至在一些部門架空他。兩人離婚時,厲害的她聘請律師同王有誌分毫必爭,鬧得他很丟麵子。好不容易物色了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遼寧籍女孩,誰知“紅顏愛少年”,他居然被戴上了“綠帽子”。經曆了三次失敗的婚姻後,王富豪對女人變得越發多疑起來,征婚時特意強調要找不諳情事的處女,並且要張小翎簽下“婚姻聲明”,聲明上寫著尊重王的個人生活方式和他原有財產的完整,必須保證自己過貞潔、完整的生活。如果移情別戀,將被視為自願放棄對王家一切財產的分割權。如果婚變的原因在男方,則男方以每共同生活一年計30萬元的標準予以補償。補償額不低於100萬元,雲雲。經過四年鬱悶、枯燥、沒有自由的豪門生活,張小翎幾乎精神崩潰,便死活要去深圳大學進修,進修期間她通過互聯網和大學時的班長聯係上了,班長知道她的處境後鼓勵她勇敢追求自己的生活,並告訴她其他同學都一個個取得了事業上的成功。她於是鐵了心準備考研,誰知道王有誌手裏揚著一份材料,冷冷地說:“怪不得你現在翅膀硬了,原來有男人支持你啊!”張小翎一看,竟然全是她和好友聊天的記錄。又急又氣的她提出離婚,王有誌嘿嘿地給她看“婚姻聲明”。她這才明白自己一開始就陷入了對方的圈套,看穿了王有誌的醜惡麵孔的她更堅定了離婚的決心。

正在我們為張小翎唏噓慨歎時,緊閉的監獄大門突然打開了,蓬頭垢麵的費拉提著一個小包樂顛顛地出來了,那神情不像是刑滿釋放,倒像是凱旋而歸。小鹿歡快地尖叫著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費拉一把抱起她來在空中轉了兩三圈,然後旁若無人地擁抱在一起接吻。

看守鄙夷地撇撇嘴,冷著臉將沉重的鐵門哐的一聲合上去。

我走過去給了費拉一拳:“回去好好親吧,別在這裏免費表演了。”

費拉神采飛揚地回了我一拳,大聲說:“老子就要在大街上親嘴怎麼的!陽光下的愛情怕他娘啊!我現在誰也不怕了,我就要想幹嗎幹嗎想愛誰愛誰!”

我嗬嗬地笑起來,心想:這小子蹲一年大牢蹲出匪氣和豪情來了!完全不像先前那個目光陰鬱、心事重重的家夥。

我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費拉:“去哪?”

“還能去哪?老子在湖南都無家可歸了,隻好投奔她去。”正在和小鹿親熱的他忙裏偷閑地回答我。

小鹿興奮地說:“我早幫你聯係好了演出的地方,這些年長沙的歌廳文化也流行到武漢來了,生意火爆著哩,你過去正好可以大顯身手!”

“唱歌唱歌,我都不想唱歌了!”費拉嚷嚷,“蹲在裏麵的這些日子我就在想,難道我的人生價值就是為那些茶餘飯後的無聊男女唱歌嗎?”

我有些困惑:“你不唱歌還幹嗎?”

“隨便幹嗎,”費拉滿臉的無所謂,“大男人一個,就算擦擦皮鞋也能養活自己吧!”

小鹿隻顧親他,說:“沒事,你不擦皮鞋也行,我養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