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嚴瑜沒有開床頭燈,熟練地找到昨晚的位置,段博淮連睡覺的姿勢都沒有變過。
他俯身輕輕碰了碰段博淮的臉,正常溫度,沒有發燒。
查看完畢他也就放下心了,為了避免他半夜睡著爬床的尷尬,這會兒他打算離開房間。
剛轉身,他聽到段博淮的呼吸忽然沉重,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連忙上去看,段博淮像是做噩夢,側著臉眉頭緊蹙。
嚴瑜不得已留下來,但這個位置他不好操作,他索性就爬到另一邊,側躺在段博淮身旁,伸手抱住了段博淮,輕輕拍著段博淮。
他聽別人說不能把做噩夢的人叫醒,不然噩夢可能會重現,嚴瑜隻好用輕拍的方式安撫。
在嚴瑜的安撫下,段博淮沒有再發出痛苦的聲音,隻是還皺著眉頭。
嚴瑜抬手揉開他的眉頭,自言自語:“怪不得別人都說你老成,整天皺著個眉頭能不老嗎,額頭紋都重了。”
揉開眉頭後,他繼續輕拍著段博淮,不知道過了多久,嚴瑜打了哈欠,手的動作慢了下來。
不多時,嚴瑜的手放在了段博淮身上,靠著段博淮的肩膀閉上了眼睛。
段博淮已經好久沒有做過那個夢了,隻是酒精作祟,今晚一睡著夢境重現。
陽光明媚,一家人開心出遊踏春,十歲的段博淮,七歲的段翊,一個手上拿著書籍,一個手上拿著玩具槍。
段博淮正在看著解密書,書本被段翊的玩具槍給打濕了。
“鍋鍋,陪我玩。”段翊缺牙齒說話漏風。
段博淮沒搭理他,轉身到帳篷裏又拿了一本書。
段翊開始無理取鬧,正在燒烤的大人聞言看了過來。
“博淮,去陪弟弟玩。”
段博淮無可奈何,放下手裏的書本陪段翊玩幼稚的遊戲。
一切都那麼美好,完美度過這個下午,他們就可以回家。
電話鈴聲想起來了,父親接到電話,有急事需要回公司處理。
母親不放心父親一個人回去,便陪著她,叫段博淮留在這裏乖乖聽二叔的話。
段博淮看著父母離開的背影越走越遠,他扔下手裏的雞翅,第一次不聽話跟了上去。
刹車失靈,前方衝出來一輛大貨車,母親在後排緊緊地護著他……
段博淮沒夢到接下來的畫麵,可能是不想,又或者下意識地逃避。
待他睜開眼的時候,他知道為什麼沒有夢到了,因為嚴瑜像安慰晚上哭鬧的小朋友一樣,輕拍著他。
像小時候躺在母親身邊一樣,哄著他睡覺。
嚴瑜不知道安撫了他多久,連手都沒有從他身上拿下來。
睡著的嚴瑜似乎還惦記著段博淮在做噩夢,無意識地喃喃:“別怕。”
這一次是嚴瑜主動上來,段博淮沒打算叫醒他,也不打算放過他。
段博淮轉身緊緊地將人困在懷裏,是他自己一個人闖進他這裏的,沒人逼他,來了就沒有這麼輕易可以離開。
一個人走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中途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隻兔子,蹦蹦跳跳陪著他走了一段路。
走到一半兔子突然說要離開了,他不會允許兔子離開,就算打斷它的腿也要困在他的身邊。
段博淮本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隻是在嚴瑜麵前裝得溫和,生怕不小心把小兔子嚇到,一開始給點水,給點食物,給點善意,讓對方放輕對他的警惕,主動靠近他。
等到時機成熟,籠子也已經準備好。
以前段博淮從噩夢中驚醒,之後就不會再睡著,睜眼到天亮。
隻要醒著,就不會再做夢。
如今懷裏的人給足了他安全感,讓他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段博淮任由睡意來襲,埋在嚴瑜的頸邊安然入睡。
翌日一早嚴瑜的生物鍾準點上班。
嚴瑜蹭了蹭枕頭不太願意睜開眼睛,隻是枕頭上的觸感和尋常差異過大,讓他覺得奇怪。
等他睜開眼睛時,感覺熟悉,鬼壓床重現,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進入循環。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床,同樣的時間,幸好位置不一樣。
嚴瑜想起來他昨晚主動爬上段博淮的床,安撫完段博淮後順勢睡下來了。
這隻是第二次爬床,怎麼都睡得這麼心安理得。
今天不需要外出,嚴瑜有足夠的時間逃離段博淮的禁錮。
可是這次的挑戰比昨天還要大,不隻他的腰被抱住了,而且雙腳也被壓著。
嚴瑜想了想還是想從腳開始,慢慢抽離出來。
很好,已經成功抽離一隻腿,還剩下一隻。
可是下一秒,段博淮一個動作又把他的腿給壓住了,前功盡棄。
嚴瑜徹底放棄了,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思考人生。
這一次嚴瑜沒有叫醒段博淮,段博淮反倒自己醒了。
“醒了?”
嚴瑜再次聽到段博淮清晨後慵懶的聲音海還是心跳不止,耳朵都酥了。
嚴瑜鎮靜地說:“剛醒。”
段博淮將人抱得更緊:“再睡會兒。”
還是那個段博淮,理所應當喜歡拉著人睡懶覺。
嚴瑜平常也會賴床,被段博淮這麼一說,困意來襲,徹底被說服了。
可好像也沒有怎麼說服,就一句話,嚴瑜就雙手舉起投降,來到敵軍陣營。
嚴瑜再睡了一覺起來,身邊已經沒有段博淮的身影。
他抬手摸了摸,床墊上還有一絲餘溫,應該是剛起床不久。
嚴瑜不知道現在幾點,但他知道現在應該要馬上回房間。
嚴瑜連忙下床,經過浴室的時候看到裏麵傳來水聲,他加快了腳步。
剛打開房間門碰到李叔從樓梯上來。
今天果然是循環的一天,連遇見的人都一模一樣。
李叔見到嚴瑜從房間裏出來似乎已經見怪不怪,明明才見過兩次而已。
李叔說:“果然在這裏,在樓下敲了一次門沒回應我就上來了。”
嚴瑜:……
能不能不要這麼習以為常,這才第二次而已。
嚴瑜想關上門,誰知段博淮穿著浴袍站在了他的身後,嚴瑜看到李叔的眼神多了些了然。
嚴瑜:……
他累了,沒完沒了是吧。
嚴瑜有氣無力地朝樓梯走去,但發現自己不想走樓梯,轉身就朝電梯走去。
李叔見狀,對段博淮說:“少爺,嚴瑜還小。”
段博淮擦了擦正在滴水的頭發:“不小了,別當他小孩子。”
第 55 章
嚴瑜洗漱完下樓吃早餐, 段博淮已經在餐廳落座。
隻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嚴瑜主動向段博淮打招呼。
“早上好。”
可段博淮也沒有很尷尬, 自然而然地望向他,回:“早上好。”
這讓嚴瑜想起剛剛在床上段博淮那聲慵懶, 不出意外, 他應該是第一個聽到段博淮剛起床的聲音。
還有誰和段博淮睡在同一張床上。
這麼一想嚴瑜還是有些榮幸,怎麼說他也是當了兩晚枕邊人, 以後在外麵說大話也有底氣了。
同床共枕兩晚後, 一個是裝作自然,一個是真的無比自然。
吃完早餐, 嚴瑜窩在沙發上刷手機,作為即將參加計算機競賽的學生,理應實時關注新興科技。
下一秒, 手機推送了一條關於商業的新聞——
段氏總裁昨晚隆重出席明建產業晚宴,一身黑西裝……
標題都還沒有看到嚴瑜就點了進去,網絡速度很快,嚴瑜點進去就看到了新聞圖。
段博淮和明建總裁的合影,新聞圖無法保存, 嚴瑜截屏。
當了一個多月的總裁助理, 嚴瑜看財經新聞看得津津有味,底下還有幾張媒體拍晚宴的現場圖。
嚴瑜持續截圖,看到最後一張的時候停下了手。
最後一張是段博淮和李晏清的合影, 很顯然段博淮不知道被拍, 垂著眸看著手上的酒杯, 而李晏清一心隻有段博淮,眼神都沒從他身上離開過。
嚴瑜抬眸掃了一眼還在悠閑喝茶的段博淮, 殊不知危險正在來臨。
他像條無骨蛇一樣爬到段博淮的身邊,直接把手機放在段博淮眼前。
反正上一次都說開了,嚴瑜也沒有必要和李晏清假裝關係和諧,而且還能看看段博淮對此有什麼想法。
段博淮抿了口茶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表示。
嚴瑜的手一個沒撐住,滑了一下,頭枕在了段博淮的大腿上。
這個觸感讓他想起一些在車上不好的事,他連忙起身,但被段博淮一手搶過了手機,又一手按住了他的頭。
嚴瑜枕著段博淮的大腿側躺在沙發上,頭頂傳來聲音:“你想聽什麼?”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昨晚和李晏清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
段博淮鮮少看自己的新聞報道,今天難得看一次。
他一邊看一邊品茶,回答好奇小朋友的問題:“他問我一些商業上的問題,我資曆還不夠解答他的困惑,讓他詢問商業老前輩。”
開什麼玩笑,段博淮資曆不夠,一些倚老賣老的老前輩還不一定比得過他。
這個回答很段博淮,客氣疏遠,又讓人捉不到把柄。
嚴瑜又繼續問:“他什麼時候和你這麼熟了?”
段博淮不知道嚴瑜從哪裏看出他和李晏清關係相熟。
“不熟,泛泛之交。”
嚴瑜信了,段博淮和熟人的相處並不是這樣。
這個話題在他這個算是翻篇了,可輪到段博淮開始問問題。
“昨晚為什麼來接我?”
嚴瑜看著段博淮的手:“知道你病還沒有好就參加晚宴,趕著去教訓你。”
段博淮輕笑了一聲:“那怎麼知道我昨晚參加晚宴。”
嚴瑜一個不注意就把許柯給出賣了:“許柯告訴我的,他有朋友在宴會上,給我發了照片。”
段博淮似乎很是好奇:“什麼照片。”
嚴瑜連忙搶過段博淮手裏的手機,還好段博淮不是隨便翻人隱私的人,屏幕還停留在新聞報道上。
嚴瑜把手機黑屏:“一張你喝酒的照片而已。”
他陰陽怪氣:“喝得還挺開心。”
段博淮捏住了嚴瑜的鼻子,意味不明地說:“小騙子。”
在這一刻嚴瑜差點就以為段博淮看過他和許柯的聊天記錄,怎麼可能,段博淮又不是偷偷摸摸的人。
嚴瑜嘀咕了一句:“你才騙人,說隻喝了一口酒,一口酒又怎麼會頭暈。”
段博淮放過了嚴瑜的鼻子,回:“酒量不好。”
要是賀致風在這裏聽到段博淮這句話,肯定要回一句“大騙子”,一個人喝得過他和聶澤,幾杯白酒下肚臉不紅心不跳。
嚴瑜枕得有點不舒服,動了動腦袋,段博淮從旁邊抽出個抱枕墊在嚴瑜的腦袋下。
嚴瑜枕得不太好意思:“我還是起來吧,你會不舒服的。”
段博淮說:“我覺得舒服。”
嚴瑜:“我很重。”
段博淮:“還好。”
嚴瑜拗不過他,隻好又躺回去。
段博淮的身體時好時不好,堪比天氣陰晴不定,讓嚴瑜根本無法預防。
有時候強得厲害,有時候又弱得很。
所以這個才是導致他英年早逝的重要原因?
既然段博淮這麼想讓他躺著,他姑且把這個算成段博淮想做的事,那就滿足一下未婚夫的願望吧。
段博淮在看書,嚴瑜在看手機,誰也不打擾誰,難得和諧。
不多時,許柯給嚴瑜發了微信。
【許柯:昨晚沒發生什麼吧?】
【嚴瑜:昨晚能發生?】
【許柯:不是去會場了麼,有沒有展現正主的地位。】
嚴瑜打字飛快:你怎麼知道?
【許柯:晚上聶澤回家告訴我的,話裏話外說段博淮有人接他沒人接,今天我累得半死,哪有閑心去接他,還不如回家躺著。】
嚴瑜:……
【嚴瑜:段博淮的病還沒有好,我順路接他回家。】
【許柯:段博淮病還沒有好,昨晚是不是又睡在一起了。】
嚴瑜懷疑許柯是不是在他身上按了監控器,怎麼對他的行為了如指掌。
嚴瑜看到對方發來的消息,手機差點沒拿穩,還是段博淮幫著扶了一下,不然手機砸臉。
“和誰聊天?”段博淮問。
嚴瑜說:“許柯,我們聊一下計算機比賽的事。”
段博淮想起來一件事:“我記得你說過你和他不在同一組,能和別的組員說比賽的事?”
這話說得他好像要叛變通敵一樣。
嚴瑜無奈地說:“交流一下昨天參觀的感想而已。”
許柯見嚴瑜沒有回複信息,怒刷屏。
【許柯:害羞了?】
【許柯:別啊,我再也不開你玩笑了,我現在無聊得很,陪我聊會天唄,我保證不說這件事了。】
【許柯:現在不回我信息,肯定是睡在一起了,還是說你現在和段博淮待在一起,見色忘友,不想搭理我這個朋友。】
嚴瑜看完這條信息確信許柯在他身上裝了監控器,這人怎麼一猜一個準。
【嚴瑜:今天周日,聶澤不在家陪你?】
換個話題,放過你我他。
【許柯:他在遊泳,我現在在岸上邊等他邊玩手機,早餐都還沒吃就來遊泳,我都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多精力。】
【嚴瑜:多鍛煉強身健體,不容易生病。】
說起鍛煉,他在家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段博淮運動過。
嚴瑜邊想著,手不自覺撫上了段博淮的腹肌,段博淮一把按住了他亂動的手。
“亂摸什麼?”
嚴瑜誠實地說:“想摸摸看你有沒有腹肌。”
應該是沒有的吧,這羸弱的身體經得住這麼折騰嗎。
段博淮挑眉:“從比賽聊到腹肌這個話題?你們聊得挺跨越的。”
嚴瑜從段博淮的腿上起身:“沒有,許柯說聶澤在運動,摸你腹肌是我單純地想摸。”
他頓了頓:“所以你有沒有腹肌?”
段博淮回答得棱模兩可:“以後你會知道。”
以後?以後是什麼時候,嚴瑜以為這是段博淮為自己找的借口。
周末過後,嚴瑜回歸早出晚歸的狀態,五個組員的上課時間不統一,隻能選擇中午午休的時間和晚上。
一天好幾個地方轉軸,有時候嚴瑜連午飯都沒來記得吃幾口又要集合了。
有天下午,嚴瑜忙得頭暈腦脹,等到晚上結束的時候坐在教室上課時,發現手上的戒指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嚴瑜一瞬間慌了神,怕是丟到哪裏去。
不過他很快就穩住了,下午他沒去什麼地方,待得最久就是教學樓五樓的操作台。
他想起來下午實操的時候戴手套把手上的戒指摘下來了,至於放在哪裏去,嚴瑜還想不起來。
等到晚上下課後,嚴瑜直奔教學樓五層,偶遇大批學生從樓上下來。
嚴瑜逆流而行,靠著牆壁艱難地上去。
幸好在儲物櫃的時候嚴瑜找到了遺落下來的訂婚戒,他拿著戒指捂著心口靠在櫃子上。
嚇得他差點以為戒指不見,都準備向段博淮負荊請罪。
這段時間避免不了數據實驗,嚴瑜打算先把戒指摘下來放在家裏,避免再出現今天的情況,不然找不到真有他哭的時候。
嚴瑜不知道一個小小的舉動將會引起什麼樣離譜的謠言。
等到傳到他耳邊的時候,從他不戴訂婚戒指演變成他和段博淮婚變。
連許柯都沒忍住親自過來問他怎麼一回事。
嚴瑜一整天基本上都待在教室裏,也不知道怎麼就被人看到手上沒了戒指。
這些人的眼睛都是放大鏡,專門在他身上找不同,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同之處就立刻發到網上。
各種分析他和段博淮,真是閑出屁來了。
第 56 章
即使嚴瑜和段博淮婚變的消息捕風捉影, 還是從一個學校論壇裏傳出,甚至連狗仔都驚動了,一輛兩輛車蹲守在學校門口。
嚴瑜和許柯解釋了手上不戴戒指的原因, 對方表示實驗比較重要。
因為嚴瑜不知道學校外麵有狗仔,一個人出入自由, 偶爾討論的時間太晚, 他和組員一同到校外吃晚飯。
學校生活很是豐富,全然沒有段博淮的參與。
兩天後, 狗仔將這幾天的照片通過自己的頂級理解, 發在了網上,引起一波熱議。
【段氏未來太子妃單身生活好嗨皮, 同學情誼比愛情更重要。】
不知是不是嚴瑜經常點進關於段博淮的新聞,本來收不到這些八卦新聞的手機,這一次竟然準點給他推送。
嚴瑜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正和組員討論比賽事宜, 每個人都拿著手機看群裏的文件。
五個人手機上齊聲地一聲“叮”,同一個軟件的推送,看到標題一個沒忍住點了進去,包括嚴瑜。
學弟學妹年紀小藏不住事,看到自己出現在新聞上, 雖然被打上碼, 依舊興奮。
“哇,我被拍了!”
“我也是,手上還拿著學長請我們喝的奶茶。”
嚴瑜:……
“抱歉, 給你們造成困擾, 我會盡快處理這件事。”
學妹善解人意:“沒關係的學長, 反正打碼了,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學姐忽然叫了一聲:“我去, 我這條褲子怎麼顯得我的身材這麼好,牛逼,現在就立刻下單一條。”
另一個組員:“第一次看到自己出現在網絡上感覺還挺奇妙的,截個圖發進家族群,讓他們羨慕羨慕。”
嚴瑜:……
他嚴重懷疑組員們都被比賽給逼瘋了,老實說,這是看到自己無緣無故上新聞的反應嗎?
怎麼看著比他這個當事人還要高興。
不,他這個當事人看到標題就開心不起來,他這是造謠分手。
慶幸的是,他們組員都在關心自己,似乎並沒有留意標題的分量。
“嚴瑜,你的戒指不是戴在項鏈上嗎,怎麼狗仔在傳你們婚變?”
學姐一口氣下單了兩條不同色係的褲子,下完後抬頭看著嚴瑜。
原來不是不關心,而是先專注自己,這會才反應過來。
嚴瑜怕自己忘記摘下的戒指放到哪裏,所以和黎氏項鏈串在一起佩戴。
這種事狗仔根本不可能知道,所以才認定了他和段博淮婚變是事實。
“他們可能看到學校論壇上的帖子。”嚴瑜隻想到這個理由。
他那位管理員學長已經畢業,他也不好麻煩對方,至今他也不知道論壇的新管理員是誰,這帖子在首頁飄了好幾天都沒刪。
學妹不忿道:“這些狗仔真是不管事實是什麼就隨便報道。”
他們前幾天聚餐結束的時候,還看到段總親自接學長回家,根本看不出兩人的關係變差了,恩愛如初。
所以很多狗仔報道不實的信息會影響正常夫妻的感情。
嚴瑜還是想先解決學校論壇的帖子,再次以本人的身份給管理員發信息。
之前的私信石沉大海,不知道是管理員沒看到還是太多信息給忽略了。
這一次發私信沒十分鍾,管理員就回複了。
【怎麼證明你是本人?】
嚴瑜甩了一張學生證發過去。
【嚴瑜的學生證已經被公開,隨便一搜就有。】
嚴瑜在學校的隱私基本沒有,就差銀行卡號被泄露出去。
【我在學校外麵的咖啡廳,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來這裏找我。】
二十分鍾後,咖啡廳進來一個戴著黑色鏡框的學生。
這人一進門就看到嚴瑜,直接往他這邊走去,給其他人嚇了一跳。
學姐以為是其他組員來打探消息,匆匆忙忙就合上電腦。
嚴瑜抬頭看到來人,知道對方的身份,起身說道:“我們去隔壁說吧。”
嚴瑜還是懂人情世故,給管理員點了一杯果汁。
“麻煩你來一趟,希望你把論壇上不實的帖子刪掉。”
管理員看著嚴瑜嗤笑了一聲:“一杯果汁就想收買我?論壇是自由討論的地方,我也沒這麼大權利把熱帖刪除,而且僅憑你一人之言就說帖子的內容不是事實,有什麼證據嗎?”
嚴瑜覺得好笑:“我是當事人還需要提供證據?”
“嘴長你身上,隨便你怎麼說,我又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管理員不屑道,“我知道你以前和關學長交好,憑著這麼層關係刪掉不少帖子,你知道學長他頂著多大壓力獨自承擔下來。”
以前那些帖子,還有現在的帖子已經侵犯到他的個人隱私,他隻是維權而已,正常不過。
被這人說得好像全是他的過錯一樣。
嚴瑜發現和這人沒什麼好聊的,還不如直接上報學校領導,權大一層直接壓死人。
嚴瑜把點好的果汁帶上,起身離開,還是給他親愛的學妹喝吧。
那人還不依不饒,似乎他才是真正了解實情的知情人。
“怎麼了?被我戳到了痛處,你不會真的以為學校紅人這麼好當,不想被人發上論壇就低調行事。”
這氣嚴瑜受不下,也不是他該受的。
嚴瑜喝了一口果汁潤潤嗓子。
“我覺得你這個人挺搞笑的,你真以為我找你來是求你來辦事?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管理不力,論壇這些言論已經侵犯到我的隱私,對,我高調,所以我不在乎,段博淮這三個字在上麵出現了多少次,他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真以為段氏的律師團隊是吃素的。”
“好心提醒你讓你刪帖子,你也可以不刪,反正這個論壇遲早會被整頓。”
他一封投訴信直接送到校長辦公室,這傻逼論壇遲早會實名。
管理員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但依舊嘴硬:“這是學校的論壇,一個外人怎麼可能管得了,現在提倡言論自由,學校會頂著這麼大的壓力去關閉論壇嗎?”
一個外人確實不好參與,可段博淮的母校是A大,以優秀校友的身份回歸A大,直接和校長麵談,整頓一個小小的論壇又算得了什麼。
“隨你,你是管理員,你說了算,刪除的權利在你手上。”嚴瑜掃了他一眼,“看你能手握這麼權利多久。”
真把雞毛當令箭了,身為論壇的管理員就應當明辨是非。
段博淮這三個字嚴瑜隻是用來嚇唬人,學校裏的事他不好麻煩未婚夫,他還是寫了一封投訴信到校長辦公室。
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的投訴箱處理得特別快,一個晚上論壇裏關於他和段博淮的帖子全都處理幹淨了,而且論壇還掛了一條關於實名發言的整頓通告。
在去學校的路上,嚴瑜在車上看到這條通告的時候差點就想下車放個鞭炮。
而且他還發現昨天那條新聞也下架了,不出意外這應該是段博淮的手筆。
今天段博淮送他上學,他轉頭問:“昨天你看到那條新聞了?”
段博淮說:“抱歉,最近沒有及時關注輿論風向,這才讓媒體亂寫,給你的學校生活造成了困擾。”
一到這種事的時候段博淮就官方得很,嚴瑜擺了擺手說:“那倒也沒什麼困擾,不過拍了我的組員們,他們好像……”
他頓了下:“還挺高興的,說自己是第一次上新聞,不過我們兩個的事牽連到別人,我打算請他們吃個飯。”
段博淮認同嚴瑜的做法:“應該的,今晚我有個會議,可能不能陪你,我讓簡辰給你訂包廂。”
嚴瑜點頭應下:“好。”
最近嚴瑜發現段博淮好像比他還忙,他關心未婚夫。
“最近很忙嗎?”
段博淮說:“集團裏出了點事,有點棘手,不方便走開。”
集團出事了?嚴瑜第一時間想到段建恒兩父子要搶實權。
嚴瑜滿眼擔心立即詢問:“嚴重嗎?”
他對商戰可謂一竅不通,除了知道印章的重要性其餘什麼都不知道。
啊,還有知道印章被段博淮放在哪裏。
要是他被段建恒父子兩綁架了,他一定死都要瞞住,不讓這兩父子得逞。
之前他試探過段博淮對段建恒和段翊的態度,段博淮對這兩人始終保持警惕,應該也是知道他們兩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上輩子段博淮輸了,這輩子可不一定。
段博淮看著嚴瑜臉上的小表情千變萬化,已經知道這個腦袋瓜裏在想些什麼。
“在想些什麼?”
嚴瑜脫口而出:“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
雖然他沒錢沒勢,可能也幫不了很多。
“沒什麼需要你操心的,我都能解決,好好地專注你的比賽。”段博淮說。
嚴瑜壓低聲音詢問:“有什麼東西需要我幫你藏起來的嗎?我很擅長藏東西。”
段博淮無奈地笑了起來,揉著嚴瑜的腦袋說:“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裏麵都藏著什麼。”
嚴瑜心想:藏著你們所有人上輩子的經曆,要是讓你看到了,說不定得帶他去實驗室研究。
嚴瑜挽著段博淮的手臂,一臉討好:“裝的全都是你。”
第 57 章
段博淮幾乎對嚴瑜的花言巧語免疫, 幾乎的定義是還沒有,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對嚴瑜免疫,可能是永遠都不會免疫。
他甘願沉浸其中。
“學校論壇的事你怎麼沒和我說。”段博淮沒推開嚴瑜。
嚴瑜愣了下, 段博淮怎麼會知道學校的事,不過也是, 段博淮是誰, 這點小事又怎麼能瞞得過他。
“一點小事而已,我能自己解決, 所以就沒有告訴你。”嚴瑜認真想了想, 懊惱道,“好像也不是小事, 那些狗仔好像是看到學校論壇上的帖子才在學校門口蹲我。”
段博淮知道這是段建恒父子兩人的手段,讓他的重心從公司分散到嚴瑜身上,以至於好讓他們趁虛而入。
那他就如他們所願, 把嚴瑜放在第一位,把公司的事務給簡辰和易和處理,他們會借口應付段建恒。
嚴瑜見段博淮不說話,連忙問:“這件事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我是怕訂婚戒指弄丟才當成項鏈戴著, 要不我現在就重新戴上。”
段博淮輕輕拍了拍嚴瑜的手:“沒有給我惹麻煩, 也不需要重新戴上,那個戒指不戴就不戴了,我也不戴了。”
嚴瑜聽到段博淮說不戴訂婚戒指皺了皺眉, 脫口而出:“你為什麼不想戴訂婚戒指。”
其實是很想不戴很久了, 隻是找不到理由而已, 現在有源頭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說出來。
段博淮難得知道一次嚴瑜腦袋裏想什麼, 這人一著急就不會隱藏情緒,臉上都寫滿了對他的控訴。
“之前訂婚過於匆忙,訂婚戒指也不是私人製定,不是專屬於我們兩人的戒指,過幾天我們重新去製定。”段博淮轉頭注視著嚴瑜,“或者說以後我們重新擁有一對屬於我們的戒指。”
嚴瑜側頭和那雙深沉的眼眸對視,不知怎麼的,他總感覺段博淮在說一件很重要的事,似乎在規劃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嚴瑜認認真真地思考段博淮給出的兩個建議。
“這段時間你忙我也忙,還是等我比賽結束之後再說。”嚴瑜頓了頓,“說不定那個時候你也不忙了,我們能好好規劃。”
嚴瑜心裏忍不住雀躍,段博淮已經把他規劃到以後的生活裏,嚴瑜非常願意能陪伴在段博淮以後的……
不,肯定有辦法可以改變段博淮原生結局,段博淮的生命不該終止在這麼美好的時光。
段博淮笑笑:“那就等以後再說,如果那時候你不……”
笑容消失,眼底冒起冷意:如果嚴瑜不在,他會親自把人捉起來,永遠禁錮起來。
嚴瑜還沉浸在改變結局的悲傷中,絲毫沒有注意到段博淮眼底的暗流湧動。
嚴瑜抵達學校,下車後和車裏的段博淮揮手說再見。
嚴瑜心裏的悲傷來得快也走得快,既然自己的結局能改變,段博淮的結局也一定能改變。
嚴瑜看著汽車消失在路口,他才慢悠悠地走進學校。
網上的新聞被下架了,學校門口也沒有狗仔的蹲守。
剛剛段博淮問他學校裏的事,是不是證明論壇被整頓也有他的參與。
以前校長辦公室裏的投訴信沒有這麼高效率,肯定是因為段博淮插手處理了。
嚴瑜失落地想:嘴上說著能自己處理,還不是要靠段博淮。
段博淮都這麼多麼忙了這點小事還要麻煩他,嚴瑜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強大。
以前嚴瑜隻想賺錢養活自己,學校裏除了學習基本沒有人際交往,殊不知大學也算是一個小社會,有時候可以用人脈解決的事,也省去了很多麻煩。
嚴瑜一邊走一邊想,忽然從前麵衝過來一個人攔住了他。
嚴瑜定眼一眼,是那個論壇新管理員。
他想到這人當時的豪言壯誌就覺得惡心,冷眼看著他並沒有說話。
管理員雙手握拳,眼眶充血,似乎下定了很大決心。
“對不起,嚴瑜學長。”
之前那麼高高在上的姿態,嚴瑜還以為這人是大四的,原來比他小一屆。
“之前都是我沒有了解清楚事情的經過才妄下定論,任由輿論越演越烈,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這人眼裏沒有歉意,看著隻是被逼無奈才向他道歉。
嚴瑜知道這可能是因為學校領導要求他這麼做,官大一層壓死人,嚴瑜早早地告訴過他。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就這樣吧。”嚴瑜沒心情和他談下去。
管理員咬著牙艱難地說:“不,嚴瑜學長,我真的錯了,求你原諒我,管理員一職我已經被撤了,以後論壇不是我管,我求求你在段先生麵前說幾句好話,讓他撤銷對我的起訴。”
起訴?段博淮為什麼要起訴一個小小的管理員,難不成段博淮是怪罪他沒有及時刪除帖子?
段博淮不會遷怒這麼一個學生,隻能是這人做了比不及時刪除帖子更嚴重的事。
“你做了什麼。”嚴瑜沉下聲音問。
管理員一時被嚴瑜的氣場嚇到,縮了縮身子,哭喪著臉說:“帖子上很多回複都是我的小號,是我將這個帖子衝上熱帖,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虛榮心作祟,是我嫉妒你。”
男人臉上掛了兩行淚,看著後悔莫及。
嚴瑜不可能原諒這個人,也不可能在段博淮麵前說讓他取消起訴。
成年人就該為自己曾經放下的錯誤負責。
嚴瑜說:“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誠意向我道歉,隻是怕被起訴而已,我沒在你的眼裏看到誠意,不過我也不會接受你的誠意,那就留在法庭上你對法官吧。”
說完後,嚴瑜沒再搭理他,略過他徑直地離開。
嚴瑜不懂何來嫉妒這麼一說,嫉妒他什麼?嫉妒他為了學費到處打工,還是嫉妒他從小學之後從來沒有享受過被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