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過這樣一段話,那個作者說,離開,讓一切變得簡單,讓一切有了重新被原諒的理由,讓我們重新來過。如果一切真的可以重新來過,你還會那麼凶殘地報複那個你喜歡過的女孩嗎?你還會一聲不吭地逃離你的洛城嗎?我相信你不會,你會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對吧?
死亡果真能成就一個人的偉大,不是嗎?他死了,沒有人再提及報紙上曾經報道的有關他的大量的負麵消息,沒有人再指責他的私生活很亂,沒有人再妄下結論說他是花瓶。從此,他留給人們的,便是他天使一般幹淨清澈的容顏和孩童一般毫無雜質的清澈聲音。
電視上每天都在重複放映他出演的電視劇和電影,還有他的個唱會現場視頻,反響良好,收視率極高。我的耳邊回蕩的是那個晚上,他超乎尋常的清澈的歌聲:
寂滅的青春早已成了時間的塵埃
滄桑的行跡成了繽紛花事
借著酒杯邂逅在疼痛的心中
恍惚的歲月中,繁花落盡
舊夢在霧靄中渙散
揉痛處,誰是我的舊傷?
……
可是,這些過往,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所有人遺忘,就像從來不曾出現。
北洛
我仍舊在上海的出版社擔任主編的工作,每天審閱大量的稿件,生活日複一日,單調地繼續,和大部分的上海男人一樣,孤獨和寂寞成為我最大的敵人。
生活無所期待,所以把自己扔到緊張的工作中,夜夜加班。大部分的稿件並無新意,讀起來更是無趣,但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事情。唯一無法忍受的是每天回到冰冷的家裏,獨自咀嚼那些溫柔的事情,我記得她坐在地板上看王家衛的影片時,眼睛裏泛得點點淚光;我記得她幫我看稿子時,臉上幸福的表情;亦記得我們在聊天室裏相識的最初,她陪我走過的很多個無聊的夜晚。
我有一次又去了洛城,那個時候,洛禾已經離開,不知去向。我在洛城的賓館裏昏睡了幾天幾夜,希望醒來的時候,記憶裏已經沒有北京,但是那些記憶已經根深蒂固,無從忘卻。我想起和她一起看的電影《春光乍泄》,片尾,黎耀輝想起何寶榮的那一句“不如由頭來過”,獨自一個人去了他們夢想中的伊瓜蘇大瀑布。所有的故事都因夜城而起,也應該在那兒結束。幾天以後,我踏上了前往雲南的一個小城鎮的旅程,那兒與我們夢中的夜城極為相像。我在小鎮呆了很多天,不接電話,不看郵件,與所有人切斷了聯係。離開的時候,我確定有些事情我已經可以忘懷。
回到上海以後,我的生活又恢複了曾經的安寧。每天坐地鐵,穿過大半個城市去上班,工作亦很努力,主編了幾本很暢銷的小說,反響良好。我的身邊也出現了幾個追求者,常常一起看電影、吃飯,感覺是淡然的。隻是,偶爾地,那些傷口依然會隱隱作痛。
冬天的時候,我的郵箱裏多了一份小說的電子稿,是一本叫《洛城,憂傷次第蔓延》的小說,我一口氣讀完了小說,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我知道,洛禾一定在這個世界的一個角落裏好好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