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花事了 第78章 我的洛城,我的傷歌(2)
第二天,北京市幾乎所有的報紙都花了整整一個版麵報道我和陳希希。報道中說,我和陳希希從前是一對戀人,後來,他因為出演一部電視劇裏的男二號而一夜走紅,因為兩個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共同語言越來越少,所以陳希希向我提出分手 ,可被我屢次拒絕。在那篇報道中,我被寫成了一個遭人遺棄的潑婦,文章中甚至還配了一幅我聲嘶力竭的照片,頭發散落著,五官扭曲著,簡直像一個十惡不赦的巫婆,而陳希希被大肆地宣揚成一個紳士,雖然對我已沒有愛情,可還是有情有意,容忍我的毆打謾罵,有了新歡也不忘舊愛。文章中插了一張他的照片,他穿一件白色的立領式T恤衫,胸前的幾個扣子敞開著,露出胸肌,充滿魅惑的味道。旁邊還有幾張他的那些緋聞女友的照片,都是現下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女星,五官精致得讓人嘖嘖稱奇。我的照片戲劇性地和她們排到一行,簡直是一個天大的諷刺,我看著那張報紙,咯咯咯地笑起來,直笑到嗆住,流出眼淚來。幾個室友都用同情的眼光注視著我,半晌,怯怯地說:“你別難過了,你們之間的確差太遠了,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我什麼也不說,不做任何辯解,誰會相信我的話呢?我那樣強烈地想讓陳希希死掉,我甚至想藏一把刀,趁他不備,一刀捅死他。可是,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他身邊有那麼多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保鏢,估計我還沒有靠近他,就先被殺死了。那些想法也終究在幾日以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在報紙上我的照片和我相差甚遠,沒有人能認出那個人是我,我的生活才得以不受驚擾,以原有的姿態筆直下落。
冬天很快來了,梧桐樹葉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全部落光,隻有光禿的枝椏,凝肅地橫向天空。今年的冬天,全國普遍低溫,北京也冷得出奇。我早早就換上了棉大衣,可依然冷得厲害,很多時候,手都冰得跟死人的手一樣,怎麼暖也暖不熱。
十二月二日,北京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早晨的時候,天慢慢地陰下來,雪花開始悠悠地飄下來,一朵一朵,下得很美麗。細碎的雪花碰到地麵並沒有立即化掉,漸漸積成了一層薄薄的雪。
幾個室友都出去上課了,我蜷縮在宿舍的床上,裹著被子用固話給葉雯打電話。
“齊木今天出來,他什麼時候到北京找我?”我滿心歡喜地問。
葉雯猶豫了半天說:“齊木走了,他媽媽帶他離開洛城了。”
我的腦子像被什麼東西砸暈了,半天才啞著嗓子,激動地說:“你騙人!”
“是真的,他跟著他媽媽去了美國。”葉雯言之鑿鑿。
“我不信。”我輕飄飄地說。可其實我已經有些相信了,那張齊木塞到我手裏的車票再次從我的大腦裏一閃而過,他之前鄭重其事地,像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原來他是想讓我回北京,他去美國。不,不,我在心裏聲嘶力竭地呐喊。
“他來找過我,說已經厭倦了這一切,想要重新開始,好好生活。他希望你換了環境,也能好好過。”葉雯忽略過我的懷疑,又接著說。
“他怎麼……”我手裏的話筒無力地掉下去,剛好砸在放話筒的地方,巧合得讓人感到驚訝,再拿起來,電話已經掛斷,隻有空洞的蜂鳴聲。眼淚翻江倒海地從胸腔裏往上湧,耳朵兩側的頭發被淚水完全浸透了,臉不小心碰到,冰涼冰涼的,心也在一瞬間冰涼一片,像揉進了一把冰屑,凍得發痛。
我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了,宿舍裏依舊空蕩蕩的。窗外,雪已經停了,太陽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朝世界灑下殘燦的光芒。我掙紮著坐起來,惡心感突然泛濫起來,想要嘔吐,我從床上跳下來,套上鞋子往洗手間衝,對著鏡子劇烈地嘔吐了半天,可是惡心感仍然沒有消失。
這樣的症狀已經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了,還在洛城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就常常莫名其妙地想要嘔吐,後來有一陣子好了,可是最近又頻繁地出現這種症狀。我勉強換了衣服,打的到附近的一家醫院。掛了號,在門口等了很久,護士才叫了我的名字,進去說明了情況,醫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懷孕了。”
我的臉漲得通紅,病例上的職業一欄裏填的是“學生”兩個字。我不相信地說:“會不會有錯?”
“你先去做檢查。”
檢查結果出來,已經懷孕四個月了。我坐在醫院的走廊裏,心裏茫然。冬日凜冽的寒風從窗口灌進來,冷颼颼的,我緊了緊衣服,可依然抵禦不了酷寒,冬天才剛剛開始,我知道還有更加嚴酷的在後麵。
“洛禾!”一個熟悉的聲音叫我,抬起頭,正是北洛,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典型的老北京,穿著入時,臉上有濃重的妝容,一臉的倨傲,我朝北洛笑一下。
“你怎麼在醫院裏?”他疑惑地問我。
我把頭扭到他看不見的地方,不讓他看見我眼睛裏盈的一點濕,淡淡地說:“沒什麼,有點感冒。”又問,“你來醫院幹嘛?”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悲涼地說:“陪她做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