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這輛車子此刻竟是在傾斜的峭壁上攀爬,距離地麵已有數十仞的高度,望之令人目眩!
即便如此,車廂仍舊保持了接近水平的狀態,八條機械腿在岩石間勾連屈伸,縱躍如飛。不多時已翻過山崖,來到一座深穀前。
車子停在穀口處,西芒大師率先下車,一名身著灰色鬥篷的中年人早已守候在此,迎上前來,與西芒大師見禮。
“這幾位是?”看到跟在後麵的我們三個,他不禁有些遲疑。
“此三位乃帝國使節,皆為多瑙帝君親自任命,此番前來做個見證。”西芒大師若無其事地說。
灰衣人躊躇道,“我奉家師之命,前來為諸位貴客引路,原本不該多話,然則……法陵的規矩大師自是曉得,但這幾位……”。
西芒大師淡淡一笑,“我等此番入陵,是將卜拉圖法尊平生遍尋不得的《乾陽寶冊》放入靈柩,了卻他老人家一樁未竟心願,此事我已對尊師詳盡說明,汝大可放心。”
“既如此,諸位請隨我來,”那人不敢再羅嗦,遂上前引路,帶我們走入穀中。
進了穀口才發現,這裏並不是一座獨立的山穀,眼前峰巒疊嶂、山梁蜿蜒、盤旋交錯,分隔出數百塊穀地,蒼鬆翠柏、流水落花,掩映著穀中的座座陵寢。高空中懸浮著一塊在碑園時見過的發光雲團,但麵積大出百倍以上。山間白霧繚繞,煙氣彌漫,一棵棵參天古樹枝葉夭蜒,如巨蛟臥淵、飛龍在天,果真是一塊祥瑞之地。
然而,當我運轉起靈目的時候,在那些山巒之中、樹梢之間、地麵之下、岩石之後,顯現出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魔法陣與機關設施,遍布四處各個角落。這些魔法陣眼下雖處於休眠狀態,但我毫不懷疑,一旦有不速之客涉足其中,它們會在頃刻間發動,將侵入者徹底吞沒!
比如腳下這條橫貫穀地的青石大道,短短半陸裏的距離,便隱藏了二十三個魔法陣和七十九處機關,雖然我搞不明白這些設施的威力和效果,但我相信,就算把一枚鐵球滾過去,恐怕滾不到一半路程就會如雪球般銷融殆盡。
道路兩側布下的陷阱更是多如牛毛,比如不遠處那片闊葉樺樹林,林中每棵樹、樹上的每根樹枝、甚至每片樹葉間都閃爍著魔法微光。
神靈保佑,幸好我們下午摸錯了地方,去了毫無危險的碑園。若是貿然闖進這裏,就算我們三個都是屬貓的,有三九二十七條命,都不夠一枝子樹葉砸的。
灰衣向導手裏拿著一個羅盤狀的東西,不時參詳一番,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在青石路上走了沒多遠,便拐入右側的草地,走了一小段,再深入到灌木叢中,貼著樹林邊緣走過,不一會,又繞回了青石路。
西芒大師緊隨其後,亦步亦趨。老賊在我身邊,象一隻搖頭貓一樣,不斷的搖頭歎氣。
艾米羅捅了他一下,“賊老,你沒吃錯藥吧。”
老賊愁眉苦臉的瞪了他一眼,小聲道,“這地方太毒了,簡直不給我們盜賊行當一點活路。每寸地麵都被機關覆蓋,沒有任何的死角。”
“那咱們還不是一樣進來了,”艾米羅頗不以為然,俯耳笑道,“你老人家記下我們走的路線,啥時候高興了就進來溜達溜達。”
“哪有這般簡單,”老賊腦袋搖的象撥浪鼓,“穀中的安全路線是隨機開啟的,待我們事畢出穀,各處機關就會重新布局,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一幹人提心吊膽的在山間繞來繞去,有時咫尺之遙的地方,卻偏偏要多走上幾十步,最終,我們來到一條幽深的峽穀前。
“此間進去,便是卜拉圖法尊長眠之地。”灰衣人回轉頭,滿臉的敬畏之情。
西芒大師點了點頭,舉步前行。峽穀之中,赫然是另一片天地。
左右兩側雙峰夾峙,正前方是平坦的開闊地。一條寬闊筆直的紅石甬道從穀口伸展而出,徑直通往山穀中央,甬道兩旁是大片的芳草地,奇花異草,芳香撲鼻。
甬道盡頭處,是一座巍峨的陵墓,它坐落在整座峽穀的中軸線上,端莊宏偉,莊嚴肅穆。一條綠紗麗般的清澄水道圍繞著它,兩旁鬆柏鬱鬱,古樹參天。陵墓四角各有一座尖塔,是以整塊的純白色大理石雕成,潔白晶瑩,玲瓏剔透。
成千上萬的寶石和半寶石鑲嵌在陵墓的表麵,上麵的文字是以黑色大理石所砌。天空中皎潔的光線投射下來,照在陵墓上,留下了變幻紛呈的影子。
水道在陵墓前方交彙,形成一個方形水池,裏麵的魔法噴泉日夜噴湧,道道水柱交叉錯落,珠玉飛濺、水霧朦朦。陵墓的高大倒影蕩漾在澄澈的水池中,閃爍顫動、飄忽變換,令人心旌神搖。
這座為死者而建的陵墓,竟洋溢著生的歡愉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