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的靈藥,估計是西芒大師的師門一脈代代相傳,不然的話,就算他整天嘛事不幹,悶著頭的尋材煉藥,也夠嗆能搞出這麼一大箱子。
西芒大師先是取了兩個藥瓶在手中,巨型水蛭浮出水麵後,他明顯的怔了一下,匆忙拋下藥瓶,蹲在地上,將藥箱掀開一層又一層,看樣子所尋之物平日很少用上,壓在箱子底了。
一直掀到第八層,大師才舒了一口氣,從角落裏揀起一個小小的布質藥包。
此時,艾米羅連滾帶爬的逃了回來,在他身後,巨型水蛭如風一般席卷而至,在令人牙酸的簌簌聲中,破碎的草葉遍天飛舞,刺鼻的腥氣撲麵而來!
西芒大師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他左手捏著藥包,指甲輕輕一劃,在上麵開了一個小口子。隨著他巧妙的一抖,褐紅色的藥粉象一條細線般掠過空中,瞬間彌散開來,化作一道薄薄的輕霧,遮擋在我們麵前。
這道褐紅色霧氣的厚度不超過一根手指,以巨型水蛭來勢之迅猛,就算堵銅牆鐵壁也會被撞的四分五裂,況且隻是一層飄渺的薄霧。
然而,在即將撞上霧牆的一瞬間,巨蛭龐大的身軀僵在了空中,少頃,它慢慢向後縮回。
哇,這是什麼寶貝呀,居然這麼管用!我拍著手跳了起來。
西芒大師的行動如行雲流水,不過是掀箱子拿藥瓶這樣簡單而又無聊的動作,此刻放在他身上,卻象是某種高深玄奧的儀式,優雅而莊嚴,充滿了奇異的節奏感,讓人心旌神搖。若非我開啟了靈目,恐怕隻能感受到那非同尋常的氣勢,而看不清具體的動作。
大師封住藥包,放回原處,然後從相鄰不遠的格子裏取了三瓶藥水,他拿出一隻琉璃皿,小心翼翼的將紅、藍、黑三色藥水慢慢倒進去,用一隻銀匙輕輕攪拌均勻。
這番舉動把我看的那叫一個迷糊,他不是在調製早餐前的開胃湯吧?
巨型水蛭稍稍縮回了一部分身軀,但卻不肯離去,它在霧牆的外麵搖來晃去,盤旋扭曲,似乎非常不甘心到了嘴邊的菜就這樣放棄。
西芒大師好整以暇的攪拌著琉璃皿裏麵的藥水,忙裏偷閑的繼續翻著箱子,我看的真切,他從第二層摸出一個牛皮袋子,倒了兩塊類似肉凍的東西攤在手心。反手一揚,兩塊肉凍甩進了水潭。
還沒等我明白過味兒來,琉璃皿裏麵的藥水顏色由深到淺,遂即褪去,冒出了大量泡沫。當泡沫消散後,皿底隻剩下淺淺一層白色粉末。
西芒大師變戲法一樣摸出一根細細的金屬棒,向皿裏一探,如同在一堆鐵屑裏放入一塊吸鐵石,全部粉末一下子聚攏過去,吸附在金屬棒前端,形成一個毛茸茸的絨球。
哈,這不就是一個特大號的蒲公英嘛。
更令人稱奇的是,西芒大師還真把這東西當蒲公英了,他將這隻金屬藥粉絨棒湊到嘴邊上,鼓起腮幫子,用力一吹!
噗的一下,一小半絨毛飛了起來,揚起在空中,象一襲白色的輕紗,飄飄悠悠,毫無阻隔的穿過褐色霧牆,落在了巨型水蛭身體上。
“嘶”的一聲銳響,撕破了空氣,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極為尖厲,險些頂破了我的耳鼓。
好家夥,真沒想到水蛭居然還會出聲!
白色粉末沾上的一大片巨蛭肌體立時萎縮幹枯,光滑的表層黯淡下去,完全喪失了生機,就連鐵石般堅硬的體節也塌陷下凹,至少它身體的這一部分是徹底死掉了。
超級水蛭轉過身,閃電般向後回縮。
“不好,這家夥要逃掉了,”我大聲叫道。
哦,不是吧,它怎麼一直盤旋在水潭上,不往裏麵鑽呢?
主啊,整片水潭竟然封凍了!潭水變成一砣巨大的冰塊!這這這,這是那兩塊肉凍的功效嗎?
我懷疑這些冰是常溫的,要麼就是水蛭的感官出了問題,不然的話,它怎麼會凍在水潭裏都沒感覺?簡直笨到家了!
這隻龐然大物絕望的嘶鳴著,在空中無助的晃動身軀,“噗”,“噗”,隨著西芒大師慢條斯理的吹氣,一片又一片的“蒲公英”絨毛落在了巨型水蛭的體表,它的身體以驚人的速度萎縮塌陷下去。
當最後一粒藥粉落下,“撲通”一聲大響,幹癟的水蛭一頭栽倒在冰麵上,死了。
我、艾米羅、老賊,三位久經風浪的資深冒險者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傻了。
這麼一大個頭,這麼強悍的一隻超級怪物,西芒大師隻是吹了幾口氣,竟然就給吹死了!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以往,我對魔法師的層級並沒多少概念,但在此刻,我深切體會到了十八級大魔法師的可怕威力。還有,巫木係這個魔法界的異數門類,這麼多年來低調行事,在大陸上默默無聞,但從今天的表現看,其功法蘊含的奧秘較之水火風電等主流魔法體係猶有過之。
我打定主意,若是哪一天我走了背字,對上了巫木係的魔法師,開戰前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老賊把他們的大藥箱給偷回來。
從超級水蛭竄出水麵,到它直挺挺的躺回去,其間隻有短短兩個照麵。直到這時,護衛隊那幫笨蛋才氣喘籲籲的趕過來。依我看,他們也就是做個擺設,給使節團充充門麵,象西芒大師這樣的絕頂高手哪用得著他們來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