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常感覺到一瞬的悲惘與不安,被摁下靜音。
隻剩下對人聲莫名的渴望。以及對世界莫名的恐慌。
地老天荒。她總是在心裏默念這個詞。腦海裏有一個身影柔軟的暈開了一片日光。
(我最近總是在反複聽那首歌。‘時間流過了幾條河,留不住那新的結局’。對。就是這句,我差點哭出來。)年安一如既往的在季澤耳邊反複說著這些。她微微笑不說話。她知道每次年安失戀總會這樣,找些什麼來寄托。上次好像是一直在讀弗洛依德的理論她整個人都神經質了。而現在隻不過變成一首來自嶽夏的歌,似乎叫《永遠的詩》。
季澤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走出校門。向左轉。耳畔是年安一如既往的念叨著的聲音。十七步,左邊是新開的糕點店門口放著巨幅的甜的膩人的草莓蛋糕的廣告。三十九步,走進一個破敗的街巷,從一排平房裏不斷傳出潮濕的氤氳著黴氣和炒菜的油膩味道。六十三步,不遠處傳來孩童嬉戲的笑語,夏日榕樹上的鳥兒似乎有沸反盈天的征兆。她有一步沒一步的數著。直到突然抬眼看見年安雙手叉腰不滿的嘟起嘴吐著怨念的話語以至於忘記了數到第幾步。不由得心生懊惱。然後聽到年安的一句(你剛才差點撞柱子了)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硬生生的擦過了什麼,肩膀留下細微的疼痛。
(總是這樣。總是把焦點定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總是對細微的東西固執的不肯忽略。而對於顯而易見的東西卻顯得漫不經心。)記憶中有著這樣的溫暖聲線,淺笑著數著自己不可理喻的固執。不知道算不算是缺點。但是不想改也許也改不了。聽到年安的一句再見才從沉思裏醒過來。然後歉意的向她點了點頭。眼前的少女依舊嘟著嘴,模糊不清的說著(阿澤你真是沒救了。到哪哪都走神。)沒有接口徑直走入自己的小區。踏著細碎的腳步,不疾不徐的走上四樓。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顏色最深的那一把,銀色的像是鏡麵的存在把四周明明暗暗的光變成射進眼中的刺眼。手執著鑰匙實行著插入,向左轉動一周,再轉動半周的動作。細微的金屬碰撞聲然後防盜門漸漸裂開一條縫,將鑰匙取下,再慢慢推開。
空洞的房間。回旋著收音機裏熟悉而生硬的女聲,說著(來自手機尾號是XXXX的朋友,他想點一首歌送給他的女兒,祝他生日快樂。)季澤才想起來原來早上出門前忘記關掉收音機了,而今回旋在耳畔的便是那不怎麼熟悉的旋律。平時沒怎麼聽歌所以季澤瞬間放棄想要辨認歌名的想法。聽到電話響起便隨手關掉收音機。應著電話裏傳來的母親的聲音,隨口應著“知道啦”“午飯我會自己解決”“恩”“曉得啦”這樣的話。徑自走進書房。按下筆記本的紅色小按鈕。開機十七秒。進入自己訪客少的可憐的博客。敲下什麼也許自己也不知道。
(天荒。我總覺得好像有日漸老去的征兆。記憶力下降就應該是老去的征兆吧。對吧。雖然那什麼什麼誰這麼說,是杜拉斯還是博爾赫斯我忘了。說是‘當一個人開始回憶時,他便已經陷入蒼老’。我總是不斷地回憶你。到現在卻連你的模樣也變得模糊不清,隻剩下淺白色的身影。——2010/05/31)
沒有選擇分類沒有輸入題目便按上提交。任由係統自己掛上當他日期的標題。
無聊便往下拉每天都是前篇一律的日誌。以(天荒)開頭然後是一串無聊的瑣事。
似乎有必要介紹一下季澤。背影瘦削的女孩。走起路來紮在後麵的馬尾一晃一晃的。家境不知道該不該說不錯。單親。但是媽媽很能幹是什麼公司的某部門經理。有著奇奇怪怪的固執。喜歡在自己沒什麼人氣的博客上寫什麼。開頭一概是以一個叫做(夏天荒)的少年的名字。似乎隻有一個叫做年安的朋友。不喜歡交際似乎也不擅長交際。
(季澤。作業借我一下。)抬眼看見前桌的女生轉過來,嘴角微微上揚。喉腔微微顫一下應道。然後埋頭從書包裏拿出上麵用楷體的寫著(數學)的科作業本。沒有和誰保持過於親密的關係。不需要過多的朋友。真正知心的隻要一個就夠了。這是季澤的理論。隻是天荒問起時,卻是這麼說的。是以如此哀傷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