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船到衢州,袁承誌謝過龍德鄰,便取出五錢銀子給船老大要付船錢。龍德鄰定要代為交付,袁承誌推脫不了,隻得又作揖相謝。
臨到溫青青交付船錢時,她拿了一個十兩重的銀元寶來,擲給那船老大,道:“這位袁兄的船錢由我來付。那龍德鄰的錢,你便找給他,如若你多收了他的,我要你的命!”
船老大接過這十兩銀子,道:“雖是兩人的船錢,但要不了這麼多。你這銀子,我找不出。”
“誰要你找了,都給你!我愛給多少,就給多少,你若是再婆婆媽媽,我一把火燒了你這船。”
那船老大聽了,不再多說,忙將先前龍德鄰給付的船錢又找與他。這船老大對溫青青甚為忌憚,這幾日見他招惹的盡失,附近水盜,還出了人命,心下便猜想她不是個好人。所以,他連謝都不敢謝,忙把元寶收起。又按照溫青青的吩咐將錢找與了龍德鄰。
袁承誌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也不多說什麼,青青愛怎樣,那便怎樣,隻要不是太離譜的事情,他是不會去反對的。
付完船錢之後,溫青青和袁承誌便一同下了船,上了碼頭。
“袁兄,不知道你這是要去哪裏?”
“我要到石梁去尋一朋友。這便分手了吧。”袁承誌答道。
溫青青似還有話要說,但是終究忍住沒有說出來。少頃,她才將自己早就分好的那份黃金遞給了袁承誌。
“呐,這一千兩黃金,給你!”
出乎溫青青意料之外的是,袁承誌竟毫不客氣的一手接了過去,完全沒有任何推辭。
“我知你個性,隻怕我不收了這黃金,是不行的吧?反正都是要收下的,我也不裝模作樣了。隻是這黃金,我還是會還給你的。你告訴我你家在什麼地方,改日我登門拜訪,再還你便是。”
溫青青有些驚愕的看著袁承誌,聽他說完這一襲話,良久才反應過來,道:“我既給你了,就不指望你再還回來。好了,我走了。”
說罷,也不管袁承誌會再說什麼,躍身跑了。
“哎,溫兄弟,你還沒告訴我你家在哪兒呢?我上哪兒去找你啊?”袁承誌微笑著喊道。
“我不告訴你,如果有緣,自會相見。”風中溫青青清脆的聲音傳進袁承誌耳朵裏。
袁承誌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我便是與你有緣啊,明天不就能再見到你了麼?”
眼看天色漸晚,袁承誌便在這衢州城內尋了一客棧住下,想著明日將這黃金送去。
這天晚上,袁承誌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看到阿九正要被崇禎砍下手臂,他想去救,但是卻被身旁的青青拉住了,看著青青那有些幽怨的眼神,袁承誌心裏一陣猶豫,便在這一瞬間,阿九的手臂便被崇禎砍了下來,隻聽得阿九撕心裂肺的喊聲傳進袁承誌的耳朵,似根根細針,紮在他的胸口,讓他心痛不已。
袁承誌也就此被這夢給驚醒,這才發現,這原來隻是一場夢。他抹了抹額頭的汗,心道:“怎麼無緣無故會做這樣的夢呢?這是在向我預兆著什麼嗎?”他越想越覺得害怕,如果因為青青而讓阿九受到任何的傷害,他會難過一輩子的。同樣,如果因此讓青青也受了委屈,他更是會痛心不已。
他思付了良久,卻始終想不到完美的解決方法。青青就是這樣的脾氣,要改變一個人的脾氣,那是多麼艱難的事情。
“哎,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我不是那個窩囊的袁承誌,兩者相害取其輕,如果到時候真的發生這類事情,我會好好權衡利弊的。”袁承誌最後這麼安慰自己道。
想罷,便起身洗漱一番,吃了早餐,問了去石梁的路,便朝那去了。石梁離衢州二十多裏,他腳步迅速,不消半個時辰就到了。石梁是個小鎮,附近便是爛柯山。相傳晉時樵夫王質上山砍樵,看兩老人對弈,誰知道這一盤棋局下來,竟發現自己手上斧頭的斧柄已經爛了,再回到家裏,已是物是人非,原來這一去,已近百年了。而這山,也因此得名。爛柯山上兩峰之間有一條巨大的石梁相連,鬼斧神工,非人力所能搬上,當地故老相傳是神仙以法力移來,石梁之名,由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