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的病是半夜開始的。高燒,燒的怕人,滿床打滾。
在請太醫診治前,先由沈才人照顧了好大一會兒。直到孩子小臉兒通紅,渾身熱的燙人,嘴裏不斷說著胡話滿床打滾了,沈才人才慌慌得吩咐人請來了太醫。
當時的醫術雖然已經很不錯,但對付這種高燒還不能做到立竿見影的奏效。宮女們熬藥時,小皇子已經燒的有些迷糊了,眼皮兒看起來都有些睜不開了。太醫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沈才人抹抹眼睛,流著淚撲在孩子身上哽咽道:“皇兒,你可不要嚇母妃呀--皇兒......太醫,皇兒他......病的如此嚴重,要不要.......請皇上過來看看?”
這幾滴眼淚真正是為小皇子而落。利用一個小小的孩子達到自己的目的,怎麼說也有點似乎好像卑鄙了些,況且還得讓他遭這麼大的罪,難受的孩子迷迷糊糊之中一直喊著母親,誰都聽得出,這會兒他喊得,可是親媽。也許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平時口口聲聲最疼愛自己的母妃,才是自己生病乃至嚴重的罪魁禍首,他病好後,還會一如既往依賴喜愛她,並對她言聽計從,幸福著她的幸福,悲傷著她的悲傷,不曾有一丁點兒的懷疑和猶豫。一想到這點,沈才人心裏還是很有些罪惡感的。
不過付出總有回報,沈才人的目的最終總算還是達到了,太醫很有同感的點頭說:“還是娘娘想得周到。小殿下這病來的突然,又一直高燒不退,臣也覺得應當告訴皇上。有些事還是要靠皇上拿主意......”就這一個寶貝繼承人,病成這樣,不讓皇上知道,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誰敢擔責任?
太監得了令,飛跑著去禦書房稟報了。沈才人親自絞了巾帕,為小皇子擦臉擦手,細致又關切,誰看了都會為她對皇子的關愛之情動容。
趙恒不一會兒就急匆匆來了,還有小五跟在後麵。一進門,就焦急的問:“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嗎?怎麼又嚴重了?”邊說著,邊就勢在皇子的床頭坐下,沈才人忙給他讓出了地方。
“皇上,皇兒,本來是好的,可他下午又趁臣妾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玩水,還把整個身子都泡到水桶裏,將他抱出來時,渾身都已經濕透了......都怪臣妾,沒看好孩子......皇上......”說著說著,沈才人又嚶嚶的小聲哭泣起來,身子也就勢一歪,斜斜的依靠在了趙恒的肩膀上。
趙恒一隻手扶住她,伸出另一隻手摸摸孩子的頭,問太醫:“怎麼這麼熱?藥還沒吃嗎?”
太醫俯首道:“回陛下,藥剛剛小殿下已經用過了,隻是還沒發揮功效,恐怕還要大半天才能慢慢不再發熱。這期間,臣會隨時侯在小殿下身邊,為他擦洗身體,這樣,小殿下會覺著好過一些。隻是,娘娘愛子心切,不肯離開半步,臣雖萬分佩服,隻是,侍候小殿下乃臣的本分,娘娘這樣不眠不休,很容易累壞鳳體,臣請娘娘和皇上保重身體,不要過於擔心,臣會盡心盡力看護好小皇子的,皇上和娘娘就請不要在此陪伴了......”
太醫不僅要會看病,嘴也要會說才討巧。常在宮裏混,哪能不奉承呢?
大概是沈才人靠的趙恒不舒服了,他稍稍用力推了她一下,沈才人自己站好後,抽抽嗒嗒的說:“皇上,太醫說得有理,您每日都要為國事操勞,不宜太過勞累,現在又正是夜深之時,臣妾請您,先去安歇吧......這兒,有臣妾陪著皇兒,就夠了......”說著,眼光愛憐的停留在床上的小殿下身上,滿是心疼和不舍。
趙恒拉起小皇子一隻手在手心裏輕輕摩挲著,道:“朕等會兒再睡也不遲。太醫,小殿下牙咬得緊緊的,是不是,很難受?......剛還說胡話呢,怎麼這會兒,倒一聲不響了?”
太醫忙爬起來看看,小皇子的臉已經由通紅慢慢轉變為蒼白了,方才還在仿佛掙紮似地舞胳膊蹬腿,這會兒已經完全消停下來,軟綿綿無力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太醫在心裏斟酌一番才道:“稟皇上,小殿下這次的病情來勢凶猛,恐怕是需要費些周折才能完全康複......殿下這會兒,是比方才又有些加重了......不過陛下娘娘請放心,天亮後,小殿下的病情會好很多,燒也會退......”
趙恒點點頭,有些憂鬱的說:“他年紀還小,可能受不了這份苦,你要寸步不離的看護,千萬不可大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