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五十五章 小李的死
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跑上的大路，也記不得自己是怎麼打上的車。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快點，再快點，我的手一直緊緊的攥成拳頭。骨頭的關節都因為這麼用力而發白。閆九沒有說什麼，他慢慢地握住了我那攥拳的手。這次，我沒有拒絕他。此時，他在我身邊，會給我很大的安慰，會給我很大的動力。
大狗選擇了貼上閆九的隱身符，擠在逼仄的空間裏，他沒有任何怨言，相反，看到我如此的焦急，他心裏也是萬般無耐。
我是用跑的，一路從下車到的停屍間。停屍床上，空蕩蕩的，沒有小李的屍體。我瘋了一樣的打開一個個的冰櫃，拉開那蓋住他們麵孔的黑色塑膠袋，每一次，我都是顫抖的去拉，然後見到不是小李，便鬆了口氣。我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很傻，以為看不到，就是沒有死，沒有離開。
我還是見到了他，見到了躺在那裏，已經冰冷的沒有溫度的他。他的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我能看到他的眼角殘留的血漬。想必館長已經對他做了最簡單的清潔。閆九沒有走過來，他站在門口，看著我。
“閆九，麻煩你，幫我一下，幫我把他放上停屍床吧。我想看看他。”聲音因為極度隱忍而有些顫抖。閆九急忙過來，和我一起，將小李放在了那個我曾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停屍床上。他沒再說一句話，而是拍拍我的肩膀，離開了。“我在外麵等你，你好好跟他說說話。”
這次回來，我本來想讓小李離開殯儀館的，他誌不在此，而我，作為他的師傅，能做的就是盡力幫他。我為他準備了一張卡，裏麵是我這幾年的大部分積蓄，我想讓他用這筆錢去完成他的夢想，但是，現在都做不到了。
腦海中不停湧現與小李在一起的每一個環節，那些溫暖而感動的話語。“師傅，你放著，我來……”“師傅，就知道你沒好好吃飯，你看，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餃子……”“師傅，我從老家帶了些好吃的給你，放在你床頭櫃子旁邊了啊，你餓了的時候記得吃……”像過電影一樣，這些畫麵在我的腦海裏層出不窮。從此以後，我的身邊再也沒有了這個大男孩的噓寒問暖，我再也聽不到他如唐僧一般的碎碎念。以前，我居然會對他的碎碎念有時候很是不耐煩，現在想來，那些，囉嗦的話語，如天籟，已經深深植根在我心裏。
我哭了，心中憋了很久的情緒，全部發泄了出來。我就那麼趴在小李的身上，哇哇的哭著。門口的閆九聽到我的動靜，悄悄向裏探了探頭，但是，他沒有進來，是的，此時的我，真的需要眼淚，來洗滌我的內心，來悼念我對他的思念。
當一個人極度難過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哭到最後，我隻剩嗚咽，眼淚，早已流盡。
自己都不知道哭了多久，慢慢的，情緒平複了，雖然心依然如撕裂般的疼，但是還是用袖子抹了把眼淚。“小李，告訴師傅，你是怎麼死的？”說完，我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發，冰冷的觸感，讓我的心再次抽痛。我將手緩緩觸碰到他的額頭，那死前的一幕，展現了出來。
小李最後的記憶裏，他回到了殯儀館，他這一趟出去，收獲不少，不僅是當地的人送的禮物，還有自己買的一些小工藝品。我看他歡天喜地的將東西放回自己的宿舍，又拿了一個小盒子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來到了我的房間。他慢慢走到了我的房間門口，掏出鑰匙打開了我的房門。由於我們這趟出去也一個多月了，房屋自然布滿了塵土。他先是幫我把桌子擦幹淨，地拖幹淨。將我房間的窗戶打開，讓溫暖的太陽可以曬進來。做完這些，他悄悄地將剛剛手裏拿的那個小盒子放到了我的書桌上。我看倒那個精致的，用紫色包裝紙包裝的小禮物，上麵還有個用絲帶打得小蝴蝶結。閆九將它放置好，又調整了下蝴蝶結的位置，做完這一切，他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