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許多念想片斷與經曆傳奇在腦海裏一一展現,無法消化和理解,隻能看著,而後驚訝,震驚。我想,我剛才確實在車輪下壓死了。那刹間無上的恐慌和刺心的疼痛,還在腦海裏輾轉刺傷著。可是,這一刻,這許多如同蜂窩般的記憶是什麼?我的前世?原來,人真的有前世今生。一朵花,一世妓女,一世俠客,一世學生。
痛苦的抱著頭,我不要這些記憶,腦袋要炸了。啊,是了!既然真的有前世,孟婆湯在哪裏,我很想喝,給我喝。
“是的,應該有孟婆湯要喝的。”我自言自語踉蹌著往朝跑去,旁邊是一望無際,如大海般看不到邊的綠,各種樹木瘋狂恣意生長著。
路,很坦蕩的便出現了在我的眼前。而我,前進、奔跑,隻要能將腦內的這些東西遺忘便好。那些複雜的思緒在我腦內撞擊爭奪,再這樣下去,我將瘋狂。
跑了約半個小時,終於在茫茫綠海裏發現一扇木門。木頭已經露出蛀空的虛浮,似乎年代久遠。在蛀空的中空地帶,長滿了鮮豔的小花。蒼老而華麗,一輪盛開一輪,仿佛我那脫了線的前世今生。突然的,我冷靜了下來。
沒有一絲的猶豫,推開了木門。看到一棟紫色的小屋。屋門大開著,屋內隻有一張床,床上坐了一個人。
那人並不漂亮,極其普通。他看到了我,淺淡笑著:“你來了。”一笑間便有了千般風情,奪人視線。大腦猛然缺了堤,是的,我來了。上世,上上世,上上上世,還有許多無法預測的上世,都在死後看到了他這般的笑容。熟悉而溫暖,很溫暖。熱淚奪眶而出。
“下一世的時辰快到了,你又該去了。”他有些憂傷的看著我,手指輕觸我額頭:“那幾世的記憶都留下吧。就當我送你的禮物,讓你少受些苦楚。”
我本想說我不需要,他似看出我的心思。憂傷的搖頭說:“要的要的,即使你會生氣,但我不想再看你被傷害。”然後手指離開,人和屋就從眼前消失。
也許,消失的不是他,是我。
因為這裏,沒有丁點光亮,卻異常的安心和舒適。
這,莫非是胎中?
可,他是誰?為什麼憂傷?為什麼想讓我少受些苦楚?為什麼會見到他?翻遍記憶,除了每次死後那短暫的幾分鍾的碰麵,他在我的生活裏便再也沒有痕跡。也許,那是孟婆?我如是結論,不願再去想。
然而,擁有這麼多記憶的我,算不算是一個不正常的存在?目前環境讓我很放心,我鬆下緊崩的大腦,想消化掉我前四世的記憶,不能再讓它們在腦海裏這樣肆意激烈的碰撞。你們,全是我屬於我的,安靜下來。我冷冷的在心內命令著,四世的記憶短暫安靜之後又更加痛狂的湧來。是的,來吧來吧。這全是我,我會讓你們安息。
就這樣日複一日的爭奪,梳理,不分年月。
直到某一天,毫無預兆的就開始呼吸困難。我被滑入一個細小的窄道裏,死命掙紮後終於脫離了黑,看到了那個滿臉汗水疼愛滿眼不掩麗質的女子,看到了充滿了古韻的房間,看到一室傭人打扮滿臉喜氣的仆婦們。
然後,我發現,我是女的。我又擁有了一世的生命,欣喜又難過,我啼哭不休後終於疲累的那個女子的溫暖懷抱中安然睡去。
融冰國,冰曆534年,4月4日,宰相府,嫡長小姐出生。皇上親賜名風雨。
因為那幾天,細雨飄搖,不休不止。
這是我名義上母親的女子:敏公主。
融冰國最聰敏能幹的女子,皇上的同胞親妹妹,權傾一時風勉宰相唯一的妻子。她的身上有許多的耀眼的光環,就如前世所形容的那樣,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
她長得並不十分美麗,充其量眉清目秀。長長的頭發被層層盤起,隨意的用一個菊釵扣著。衣服一慣的淺黃,淡雅而不掩其中鋒銳。世界上有這麼一類女子,沒有傾國之姿,但她的氣質和風采會讓你就此沉淪。所以,精致的五官對她而言,反成了一種無謂的裝飾。敏公主,這一世給予我血肉的,名義上的母親,就是這樣的女子。
“眼神象極了你,這麼小便似能看透人心似的。”男子站在母親後麵,一臉的溫柔。
父親,當朝權相:風勉。他雖是男的,卻比母親更美麗。可他同樣是蕭殺和凜冽的,雖然在母親麵前略有收斂,但散發出來的氣場讓下人們都不敢近身。應該是剛剛下朝,身上的大紫朝服尚未換下。
“塵塵才8個月呢,能看透誰的心。我倒真希望她能看懂這世界的一切。”母親俯身將我小心的放入搖藍中。回頭皺眉:“朝中又有何事?一身煞氣帶回家了還不曾消散。”
雖說有皇上賜名,但母親對風雨這個名字是極其厭惡的。她說風雨表示的是動亂,於是給我取了一個小名叫無塵。因為在所有下雨的日子裏塵埃都是無法飛揚的,母親說:“塵塵,你要一直如此的幹淨無暇才好。”
我聽完後揮著小手咧開小嘴無心無肺的笑了,母親,我的靈魂早就不再幹淨了。好吧,我必須承認她是我的母親。雖然我自帶靈魂出生;雖然我並不認為這女子比我聰慧多少。但她給我生命,予我鮮血,且將為幼小的我擋去災險,育我成人。她並不曾重男輕女,她愛我重逾生命。她有太多的資格,讓我從尊其為母親。其實,也許,隻是因為前幾世的身世太過孤苦,看到這世如此圓滿的出生。也生出了幾許對親情的渴望?我心內反反複複思量著。
旁邊的父親輕擁母親入懷,略帶撒嬌的口吻說:“知道了,下次回家我先到浴池去泡泡,把這煞氣全衝掉。好不好?”嬌癡模樣豔麗之極。
母親略帶寵溺的眼神嗔視著他:“別老回避正題。”
“除了你的皇兄,朝中還能有什麼事。”父親提起朝來眉頭不由輕皺。
“因著烈炎國新皇登基?”母親敏銳的問。
“正是,皇上有些熬不住。雖說烈焰的新皇是剛登基,但其把握朝政20餘年,絕不是莽撞無謀之徒。且朝中能征善戰的將軍,善謀論斷的謀士可全擦亮眼睛盯著呢。現在行動,隻會打草驚蛇,壞了計劃。我苦勸許久,他才稍有作罷之意。”父親眼睛閃過一絲嘲諷:“就是左相那老家夥提的意,自以為忠誠,時機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