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得風的刀,最終還是砍到了鄒管家的脖子上,大動脈破裂,鮮血噴濺而出。
鄒管家沒有再說一句話,就悄無聲息地死了,死在了我的身旁。我看到他歪著的身子,腦海突然不斷浮現鄒管家在無邪社照顧我的畫麵,他穿戴整齊地在門口細心地為茉莉花修剪枝葉,耐心地為花兒澆水;他煮好的西紅柿炒牛肉盛上來之後我迫不及待地想夾一塊吃被他用筷子打斷,他嚴肅地說還不可以吃要在上麵灑一層孜然粉才能夠發揮牛肉的鮮味;他坐在我身旁安安靜靜與世無爭地拿著絲質手帕拭擦酒杯;他凝神關注地為金魚增加水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德毫發畢現,鋪天蓋地地覆蓋而來。
我最終哭出聲了,我說:“阮得風,你住手,你住手……”
可是,我哭得太遲了,鄒管家他也聽不到。阮得風手中的柴刀還滴著鄒管家溫熱的血液,他舉起刀,對著葵若蘭說:“我不殺你們兩個,但是我也不會放你們走,外麵的胡大春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就呆在這裏過一輩子吧。”
阮得風身上濺滿了血液,他的表情那麼猙獰,時而狂笑時而痛哭,然後他舉起他的柴刀,狠狠地砍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嗤嗤——”大動脈的鮮血真多呀,噴濺得那麼高。
“我說過我報仇了之後,就會自行了斷,我還是做到了,蝶兒……”阮得風捂著脖子,緩緩地跪在地上。
坐在他前麵的葵若蘭卻突然開口了,她說:“阮得風,你其實也沒有想過,你殺的鄒管家根本沒有殺害過你的妻子?照片的確是真實拍攝的,可是那個人並不是你殺害的這個鄒管家——既然朱十三都可以有一模一樣的另外一個人,為何鄒管家就不能會有另外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惜啊,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阮得風瞪大了眼睛,看著葵若蘭,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為什麼不早說?”
“你為什麼不早說?”我憤怒地看著葵若蘭,“你如果早一點說出來,鄒管家就不會死,阮得風也不會死,這一切都可能會有商量的餘地。”
“我為什麼不早一點說?是因為我要救你。”葵若蘭微笑著說,“因為我要救你啊,十三。”
……
青薑家。夜色已經越來越濃越來越黑了,夜風也變得陰涼起來,但是屋子內依然沒有傳出嬰兒的哭喊聲,倒是血液的甜腥味道,越來越濃鬱。
有輕輕的腳步聲從我後麵傳過來,這腳步聲走得那麼緩慢,卻那麼的異於常人。我轉過頭,看到了小金。
小金依然穿著寬大的顏色鮮豔刺目的紅色連衣裙,連衣裙上麵有巨大的圓形圖案。小金沒有戴上眼鏡了,露出了四隻恐怖的眼球在臉上。
“真想不到你會出現在這裏。”我淡淡地說,“你找我有事麼?”
“我可是遊走在人世間的寫恐怖小說的作家,哪裏有恐怖的題材,我的身影就會出現在哪裏。”小金說得那麼溫柔,“隻是十三,你的故事還沒有完結呢,真正的結局怎麼會那麼簡單呢,你是恐怖故事之中的男主角呀,這是你的枷鎖,是你永遠擺脫不了的恐怖的命運。”
我驚恐地看到,小金的那四隻惡心而恐怖的眼球,逐漸變成了紅色。
……
“你的主人,真正的朱十三去了哪裏?”
“死了。”葵若蘭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他一枚炸彈在我腦海之中爆炸。我還以為他是最厲害的角色呢,居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掛了?這也太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