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陸子風係著圍裙,不讓寧璐潔洗碗。
“你給我乖乖地到客廳去。”陸子風儼然一副母親對調皮孩子的訓話。
寧璐潔咯咯地笑了,露出兩隻小虎牙,唇紅齒白,看得陸子風心生蕩然。見寧璐潔原地不動,他又催促:“快快出去。”手上一滑,陶瓷碗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你看你,天天打碎一隻碗。”幾乎是例牌,不是早上便是晚上,奈何他又不讓她洗。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明天去買新的回來。”陸子風說。
“我倒不是心疼碗了,我就怕你那天碰傷手。”寧璐潔說。
陸子風邊收拾碎了一地的陶瓷片,邊抬頭衝她笑。不一會,陸子風發出“哎啊”一聲,果真應了她的話。
“都是我,烏鴉嘴。”寧璐潔抱怨自己。
陸子風攤開手掌,掌上紋路清晰可見,陶瓷碎片在食指上刮了一條血痕,血滔滔地往掌心流去,幾滴滴到地上。
寧璐潔握著他的食指,安慰道:“幸好傷口不是很深。”
陸子風抽出手指,用水洗幹淨傷口,血小板似乎沒有及時發揮它自身的作用,鮮紅的血依然流出來,他把手指放進嘴裏吮吸,好一會才止住血。
他的動作那麼嫻熟,步驟也穩妥。直到用紗布包好,他才對一旁發呆的寧璐潔說:“小事而已。”
是小事,可是這止血和包紮過程寧璐潔毫無參與。由頭到尾,她都是個旁觀者。或者是他不想她操心,但她隱隱約約又覺得不對勁,十分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她說不上來。
寧璐潔擰著遙控,快把電視都翻轉了,依舊沒決定該看哪個電視台。中央台正在進行新聞聯播,她又轉了幾個台,還是挑了中央台。她沒看新聞聯播的習慣,隻是聽著裏頭發生的人氣聲,也能緩解一下屋裏的沉默氣氛。
陸子風正在用電腦,專心致誌,一副額頭上寫著“別打擾我”的樣子。期間他的電話響了幾次,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他隨便敷衍了幾句,便掛了。
寧璐潔思前想後,衝了杯普洱,端過去。都說喝茶葉茶能減少電腦輻射對人的傷害,陸子風接過杯子,嚐了幾口,問:“有事嗎?”
陸子風這麼聰明,一眼看穿她無事獻殷勤,她也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想回去上班了。”
無論有什麼阻滯,生活還得繼續。這是她最崇拜的老師給她的忠告。她總是告訴自己,生活還得繼續,就是這樣的信仰,讓她從黑暗中一步一步地摸索出來。
陸子風笑了:“好啊,我讚成,盡管我可以養活你。”
聽了後麵那話,寧璐潔的臉不自覺地燒了起來,她也取笑他:“謝主隆恩。”
陸子風一把把她拉到大腿上安放好,頭枕在她的肩膀上,鼻子裏噴出的氣息縈繞在她敏感的脖子上,惹得她咯咯大笑,連聲抗議。
電話不識趣地響起,陸子風捉過電話,摁熄了,扔在沙發。似乎真有急事,又一次打來。
陸子風麵部表情地接起電話:“喂。”
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陸子風伸了個懶腰,打開電腦,仔細尋找些什麼。寧璐潔更加識趣了,她向他做了個口型,便走進臥室去。
他的工作,她有許多不方便接觸,更加上她是建築公司的人,越不方便聽取他的工作項目,而且他現在是副局長,不多不少會引起人閑話。先不理會別人怎樣議論,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
陸子風找了好幾次也找不到電話那頭的人所說的文件,那也是許久前的文件,大概他也刪了吧。
“你翻一下曆史記錄。”那人不依不饒,似乎那文件對她極為重要。
陸子風不吭聲,點開了曆史記錄,一看,馬上愣住了。他腦海裏嗡嗡地響個不停,又似是有一隊螞蟻在他腦海裏爬行,心率變快,血液往四肢流去。
電話那頭的人得不到回應,又不斷地叫他,“子風,子風?”到最後連她也以為信號不好:“喂喂喂。”
對方掛了又接著打過來,鈴聲咄咄逼人,驚動了臥室裏的寧璐潔。她從臥室裏喊出來:“子風,你電話又響了。”
他訕訕地接起電話,交代了對方:“沒了。”
他沿著曆史記錄點入去,百度的搜索羅列無數次關於“強奸罪”的結果。他知道,這不是他搜索的。
他看著那些刺眼的句子,他想起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生起對那群混蛋的無數把怒火,他要他們付出多倍的慘烈代價。
肖姨不是勸他放手嗎?不,他絕不放手,為了她,絕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