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璐潔一直都無法接受嬌小玲瓏的時詩莉和這麼粗獷的男人走在一起,就像小醜拎著聖誕老人的袋子,十分滑稽。
這晚上,是時詩莉與她丈夫的告別晚會。
寧璐潔挑了個熟人最多的位置,其實論熟程度,也不外乎見了麵打打招呼的程度,但是這麼多人裏麵,隻有這些人是和她有接觸過的。寧璐潔是個很慢熱的人,在外麵認識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寥寥可數。所以,這種場合她根本不適合存在,若不是這頓飯是為時詩莉送行,她一定會拒絕。
這是隔了一年,寧璐潔再次見到時詩莉。雖然她們平時偶爾通電話,但都是唏噓兩句就掛線,時詩莉實在太忙。顧炎也跟著過來,他看到有點不自然的寧璐潔,操著一口不純正的普通話喊了聲,“小師妹。”
東北人說話的音量特大,顧炎這麼一喊,幾乎全部人的目光都朝到她這邊望,寧璐潔掩飾臉上的尷尬,心理還是恨不得當場炸個洞跳下去。
時詩莉先開了話,“顧炎老是這樣子,小潔不要介意。”
寧璐潔搖搖頭,時詩莉支開顧炎,在寧璐潔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一年沒見,她們的話象開了水龍頭一樣,連續不斷地流出來。時詩莉提起當時也在攝影社的成淳厚,寧璐潔的眼睛就暗了下去。時詩莉也聽聞過她和成淳厚的事情,所以看到她的模樣,她就不便再說下去。
她說起以前也是攝影社的伍正龍,寧璐潔對這個人印象特別深刻。寧璐潔剛入攝影社時候,一次他們社團去登山活動,寧璐潔竟然穿了對白色布鞋,從山上下來的時候,竟變得黑烏烏,任憑寧璐潔怎麼解釋,伍正龍一口認定她踩了狗屎,並且成為他2年大學生活裏的笑話。此後,寧璐潔一直對他不懷好感,直到他畢業了,她的恥辱才被時間淹沒了。以前那麼愛捉弄她的伍正龍,如今竟然成了《國家地理雜誌》的特聘攝影師。
時詩莉突然感歎,“小潔,你很有天分的,可惜,你放棄了攝影。”
寧璐潔沒接下話,誰也不知道她會放棄攝影的原因。她突然笑了笑,“別一副惆悵臉,別人見了,以為我欺負你。今天你是主人家,我敬你。”說著,就拿起桌上的粟米汁,碰了碰時詩莉的杯子,一飲為盡。
時詩莉突然拉起寧璐潔往外走,迎麵碰頭的是一男一女,手挽著手,似是情人,又似夫妻,都是寧璐潔不認識的。時詩莉和他們打完招呼,突然向他們介紹寧璐潔,“這是我的師妹,寧璐潔,也是讀建築設計的。”
男女向寧璐潔微微點頭,寧璐潔也是第一次遇著這樣場景,想要笑容滿滿地說,“你們好。”可是,她覺得自己是皮笑肉不笑,肯定難看死了。
時詩莉說,“Vivi姐,我這師妹,設計很棒的,我想要給你推薦的人就是她。”
時詩莉向寧璐潔介紹,“差點忘了,小潔,這是我們的部門,不是,是以前設計院的人事主管李慧慧,人人都叫她vivi姐的。”
於是,寧璐潔又再客氣地叫,“vivi姐,你好。”
寧璐潔終於明白了時詩莉煞費苦心地導演這場戲,原來她是為了她,她的好意她實在心領了。建宏建築公司確實是一個有實力的大公司,前途也無可限量。但是,她是個憑感覺生活的人,如果進了建宏,那麼成淳厚就成了她的上司,她隻要想到日後共事的種種尷尬,她就想避而遠之。
真的是一說曹操,曹操就到。
成淳厚的出現,讓她不知所措,落荒而逃。她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麵對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麵對他時不動怒,她是一個習慣逃避的人,眼不見了,就以為心也淨了。
她走得又急又慌,正好與迎麵而來的人撞個正。
對方微微抱怨,已經有少數人的注意力被這邊吸引了。
她心裏急,怕被成淳厚發現,連道歉也忘了,快步地離開。
隱若中,她聽到背後傳來低微的聲音:“寧璐潔,寧璐潔。”一聲一聲,纏繞她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