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之前,整個大地籠罩在一團深沉的黑暗之下。而黑暗,總有一種讓人恐懼的力量。當你閉上眼睛的時候,你並不會感覺,從此你就要消失在這世界。你會感到,自己將變成眾矢之的。因為你無法預知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故事。你也不會知道,當你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你還會看到些什麼,或許,你將無法再次睜開雙眼。
很多人在黑暗之中會選擇原地不動,無法挪動步伐,恐慌不安。他們明知道前方是熟悉的道路,但是他們卻無法跟平時一樣輕鬆踏步前進,他們會害怕前方有障礙,甚至會感覺到前方已經是懸崖,無法再向前走動一步,因為那可能是無法前進的道路。
缺乏信任導致對黑暗的恐懼更加強烈,當你對這個世界不再信任,你會害怕黑暗來臨之後就不會再有太陽升起的那一天,對於一個人不再信任,你會害怕,黑暗來臨的時候,他給予你致命一擊,讓你無法再迎接光明。
黑暗給予人豐富的想象空間。
無法改變黑暗的到來,無法改變對於黑暗的恐懼,黑暗就好像一種無形的枷鎖,會讓你無所適從,會讓你感覺你是黑暗的俘虜,你隻有在黑暗中掙紮。
行走於黑暗之中的人,不得永生。
……
新帝國曆七八一年元月十三日,渭水河西岸,遠征軍司令部。
年輕的親衛隊長菲爾掀開帳篷的簾子,憑借微弱的夜光看到那個人已經睡著了,於是他沒有作聲,悄悄走了進去。那個人微微後仰的靠在椅背子上,表情很是安靜。菲爾躡手躡腳走到他身邊,輕輕的把被他不小心拖到地上的毛毯撿起,蓋回了他身上。
屋外大雪紛紛,皚皚的白色早已覆蓋了原本土壤的顏色,積了有半米之高。屋子裏麵也好不到哪去,冷的讓人連手都不想伸出來。“這鬼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菲爾心裏暗罵了一聲,在熄滅的爐子裏添上了幾塊木炭,他哆哆嗦嗦點了好幾次才點著。
“謔呀”一團火焰燃燒起,頓時照亮了整個帳篷,使得狹小的空間暖和了一點。菲爾把火爐搬到了那個人的身邊,自己在沙發上躺下,披上了兩件軍大衣,才覺得不那麼冷。他蜷縮著整個身體,打算小小的眯上一會。
可他沒能如願,大約過了五分鍾左右的時間。
“菲爾,幾點了?”
菲爾趕緊一軲轆的爬起來,他的語氣裏帶著些自責的意味。“統領大人,您怎麼醒了,是不是我吵到您了?”
“沒有,我睡了多久?”
菲爾看看時間,回答說:“一個鍾頭不到。”
聽到菲爾的回答,仰躺在椅子上的人坐起身來,略微活動了一下筋骨後,他穿上了製服。製服的肩章掛著有兩枚閃閃發亮的星星,表明了他的地位。一名家族統領,也是這次戰爭的最高指揮官。
“大人,現在才四點多,時間還早,您不如在多睡一會。”菲爾端來一盆熱水,放在統領麵前勸解道。
“不必了,我想再看一看地圖,一會再去前線巡查一下。”林楓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盡管隻睡了一個鍾頭不到,但這短暫的休息還是讓他覺得十分充足。他把整個臉都埋進冒著熱氣的水裏,頓時又感到一陣舒坦。
洗了臉,林楓走到帳篷內的立體作戰圖前,仔細的端詳了好一會。地圖的中間是一條長長的河流,渭水河,遠東第一大河。幾百年來,這條奔騰向東的河水孕養了千千萬萬的人,不僅有人類,也有魔族,甚至還有其他種族。這種哺育,不分界限。
他把眼光放到渭水河河東,那是帕伊摩爾草原。在地圖上,標注了很多紅色的記號與箭頭,那是昨天林楓和他的將領們開會討論的結果,紅色是最需要注意的地區。
“菲爾,我現在到前線去巡查一下。你去通知斯馬林、基魯、艾薇三位副統領,六點整集合,我要做戰前總動員。”整了整製服,林楓大步流星的走出屋外。
……
冬季的黑夜特別漫長,那些熬不過寒夜的小獸,都以為黎明不再到來,便孤獨、絕望的死去。他們的屍體早已僵硬,直直的倒在某個潮濕的洞穴或者細縫中,冰雪將曾經容納著它們靈魂的肉體覆蓋,難以覓得蹤影。堅持活下來的,互相依偎在一起,憑借自身的溫度,給對方取暖。它們和那些埋藏在土壤之下的種子一樣,帶著最虔誠的願望,祈禱可以熬過這個冬天,鳥兒再次從南方飛回來。
來年春暖花開時,就是期盼已久的天堂。
……
六點整,渭水河西岸河畔。
三十萬大軍靜靜的等待著,沒有人發出一絲喧囂。他們筆直的站立著,清一色黑色的鐵盔,將全身上下都包裹的嚴絲合縫,隻露出炯炯有神的眼睛,那眼睛裏閃耀出的光芒可以足可融化冰雪。黑色的盔甲堅硬無比,是戰士們最好的防備,任憑什麼刀槍,也難以輕易穿透,然而比盔甲還要堅不可催的,是這些士兵們鐵血般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