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韻剛到韓家老宅，車子還沒熄火，電話就接踵而至。
她記性很好，有些東西隻看一遍就能輕易記住。就像之前，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對方說他叫高斯，然後她就記住了。
再比如現在，看一眼號碼她就知道是誰。
“高助理，你的電話很準時。”
楚淩打電話讓她來老宅，電話隨後就到，她很難說服自己這兩件事沒有關係。尤其是這個電話是高斯打來的，直覺告訴她來者不善。
“周助理的意思……我可以理解為我這個電話很及時？”高斯平緩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在電話那邊響起。
隔著電話，還能聽到茶杯輕輕蹭過桌麵的聲音，周韻彎了彎唇角，真悠閑。
這個狠毒的男人明明跟這些雅事沾不上邊，卻總能把自己偽裝成一個修養極高的商人，想想就覺得虛偽到了極點。
手腕一彎，手指隨之而動，車鑰匙攥在手中，順便搭上車門，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高助理這樣讓我很為難，韓夫人剛才來過電話，讓我來老宅，我說我就在附近，現在已經過去十五分鍾，我如果繼續耽誤下去，裏麵那位等久了脾氣可不太好。”
“讓我猜猜韓夫人找周助理有什麼事。”高斯在電話那邊的聲音饒有興趣，“聽說前段時間，韓太太在公司受了委屈，韓夫人為了袒護有些人，主動攬下了這件事，算算過去不少日子，差不多有個結果了吧？”
高斯的聲音讓周韻停在車門上的手一頓，進而要開門的手轉向相反的方向，開了一條縫的車門關的嚴絲合縫。
聽到電話那邊‘砰’的那聲巨響，高斯知道是自己剛才的話奏效，也不賣關子，繼續不緊不慢到，“這件事，不知道周助理會站在哪邊？”
周韻一邊盤算著高斯怎麼知道這些事知道的這麼清楚，一邊隨意的回答，“當然是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有時候未必保的是自己。”高斯話裏有話。
“明人不說暗話，你想讓我做什麼不妨直說。”
自從上次高斯出了主意，讓她慫恿韓美曦去那家餐廳，果然有意外之喜。她對高斯並不是深信不疑，卻對他的能力有了一次新的了解。
這個男人深藏不漏，還好是友不是敵。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高斯直言，“我希望周助理這次可以站在韓太太那邊。”
“我可以拒絕你這個要求。”周韻變了變臉色，拿捏不準這個男人在打什麼主意，按了按太陽穴，胸口憋著一股火。
“我跟韓太太沒有什麼交情，跟韓總更沒什麼往來，現在去討好他們恐怕是晚了，他們也不見得會領我的情。而且，我也犯不著因為這點小事跟韓夫人對上。高助理，你讓我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該不會是別有居心吧？”周韻冷哼。
剛在心裏誇了這個男人聰明，他就出了這麼一個損招讓她難做。
“這不是討好，而是拉開他們戰爭的帷幕，兩邊起火，周助理要是還站在韓夫人這邊恐怕是不明智之舉。韓總現在在公司勢不可擋，就連韓董事長和韓夫人都有意退讓，周助理難道要憑一己之力去抗衡？那韓夫人倒是樂意借刀殺人。但若是替韓太太說了兩句話，不管他們領不領情，周助理都是明哲保身。”高斯並沒有因為周韻的指責而生氣，反而好心解釋。
若是這個時候周韻站在高斯的麵前，就會知道這個男人笑的多狡詐。
周韻稍作思索，這麼做，好像是利大於弊。
“不過，你就不怕事情不如你所料，我還沒從這件事中抽身，就被韓夫人先報複嗎？到時候，高助理能給我什麼幫助？”含疑帶笑的聲音已經有所動搖。
“到時候能給周助理幫助的人不是我，而是韓總。韓總為了保護他那位嬌妻，自然需要一個人跟自己不便出手的母親相互牽製，這個時候周助理送上門去，將是韓總最好的選擇……”
高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韻打斷。
“你確定這是對我而言的最好的選擇嗎？你要的韓家大亂，我到底是犧牲者還是獲益者？難道受益者不是你高助理，或者你身後的寒家嗎？”
“周助理這麼說就讓人寒心了。”高斯像個撒網捕魚的漁夫，網已經灑出，魚兒也已經落網，隻等現在一點一點收緊網口，“你聽我把話說完，韓夫人是韓總的母親，韓總自然不會明著出手幫你，雖然他不會成為你的利劍，卻能成為你身後的靠山。而且，周助理伺候韓董事長這麼多年，就不想看看出了事的時候，韓董事長是會站在他心狠手辣卻背景雄厚的夫人身邊，還是站在年輕貌美而又精明能幹的周助理身邊嗎？”
“我為周助理考慮這麼多，周助理卻不知道感恩，這會讓人很失望的。”高斯毫無溫度的聲音一點一點刺激著周韻的耳膜，甚至是神經，像一條吐著信子的劇毒的蛇。
其實，最打動周韻的並不是高斯之前滴水不漏的分析，而是最後那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