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地一聲,有涼水從頭到腳淋了下來,全身上下透骨般地涼。
她睜開眼來,便見到了一雙冰冷的夾著幾分狠戾的丹鳳眼。
再看得仔細些,一張俊美得出奇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高高的鼻梁,睫毛微卷,眼波流轉之間仿佛天際間最亮的星辰,可那張臉卻帶著數不盡的嘲弄與惡意。
“你是誰!”即便是聶子佩,這位長年和罪犯打交道的警探,也不由心底有了幾分慌亂,她怒聲道。
他低如琴奏一般的聲音響起,冷徹心骨:“別裝了,做得出來,就要認後果,你豪無廉恥設下這種計策,原本就打算著沒臉沒皮的,又何必裝出那種樣子!”
聶子佩有點兒懵,她仔細審視他的表情,發現他的全是真話,此時,她心底感覺有股酸意衝鼻而來,這是她沒有的感情。
片刻之間,她的心底充滿了委屈與悲憤,心如被人用手捏緊,一陣一陣的抽痛。
可她不明白,這種抽痛從何而來。
男人眼底鄙夷之色盡顯:“堂堂太傅千金,居然做下這樣的事,真當本王是泥捏的嗎?我要讓你自食其果。”
這句話是真的,他的憤怒也是真的,可這到底怎麼回事?
聶子佩的心仿佛被分成了兩半,一半酸澀無比,另一半卻冰寒冷酷……這是原本的她!
他眼波轉了兩轉,臉上的怒意消散了些,眼睫垂下,再抬起頭來,眨了眨眼,竟帶了些異樣的溫柔,一些興味盎然,如得到了玩具的孩子。
看得聶子佩直發毛:“今日大宴,王府千金莫名失了清白,這可怎麼辦呢?不想與青燈古佛相伴,又不能自盡,那麼……便隻有嫁給這位始作蛹者了!”
聶子佩腦子轟地一響,始作蛹者不是你麼?
還有誰?
這是個什麼夢?
他拍了拍手,有侍衛進門,提了一名腦袋垂在地上的人進來,聶子佩忙往床後麵縮,用被子遮擋住了自己,可那提人進來的人卻望都不敢她望一眼,隻把手裏那人如死狗一般丟在地上。
他嘴角那股溫柔笑意更深了,如毒蛇吐信,襯著他俊美之極的容顏,讓聶子佩想起了天使和魔鬼。
這個人,當真有魔鬼的心腸,卻有天使般的麵孔!
“和護院私通,名聲雖是壞了,你那丞相爹爹心痛你,會饒了你的,你那公主嫡母也仁厚,定會將你嫁給他!不是麼?”
聶子佩瞪大了眼睛,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看得清楚,那提進來的人,廣袖長衫,腰間有革帶束著,掛了把帶鞘短刀,那是古裝影視劇裏才有的服飾。
她再朝這個不停口出惡言的男人望去,便見他,長手長腳,手掌大而精美,掌中有厚繭,顯見是練某樣兵器練出來的,身上隻穿一件薄得貼在肌膚上的綢袍,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頭極長極黑的長發,這是什麼狀況?是新一輪警探訓練方法?
新一輪的讀心訓練?
可身體的酸痛告訴她,這種訓練是非常真實,真實得可怕!她腦中現出剛剛的情景,喉嚨裏咕噥了一下,對麵那男人臉上鄙夷更深了。
事實告訴她,無論是不是訓練,她都要把這一關挺了過去!
她迅速地分析著他剛剛說的話,腦中卻也片片斷斷地回閃出一些信息,終於得出一個結論,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個用不正當的手段爬上了麵前這貴人的床的女人,原以為春宵一刻之後,以這女子的身份地位,這男子便一定會娶了她!
但沒曾想此人吃幹抹盡,全不上當!
這名男子,便是皇帝最小的兒子九王爺李迥。
最小的兒子,且是皇後生的,屬嫡子,和前皇後生的太子年齡相差了十幾歲……幺兒,最受人痛愛的孩子,可見寵成了什麼樣子。
又可以霸道成什麼樣子!
明白了這一點,聶子佩嘴角直抽,這女人要多大的賊膽才敢爬上他的床啊。
這個朝代,並不是禮教很嚴的宋代,要不然,女人這麼做,是要被貶為妾的,李氏王朝,是韓朝?
她迅速地在腦子裏分析思考,又仔細觀察著對麵的男人,見這男子容色奪人,融合了東方西方兩種容貌,臉部輪廓極深,一雙眼睛如黑色寶玉,臉上肌膚一點兒毛孔都沒有,眉角上翹,嘴唇極薄。
這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是一個不好相處的男人,也是一個不容易被人操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