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的話,女子充耳不聞,甚至連握住傘柄的手都沒有顫抖一丁點。
老婆婆搖搖頭,拉著小孫女走遠了,莫離站在這個女人的身前,卻能夠感受到時間的快速流逝,五年、十年、二十年、日出日落,循環不休,女子卻每天都會來桃樹下等待。三十年後,歲月已經將她變成了一個蒼老的婆婆,有一日,那個曾經的小孫女跑過來告訴她,已經致仕的相國要路過她們村哦。女子依充耳不聞,許多桃花落在她的傘麵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場淒美的血雨。相國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不過臉看上去很好看,相必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謙謙君子。他撥開擁擠的人群,走到女子身邊,流下了眼淚,他說道:“娘子,我回來了!”
女子沒有說話,握住傘柄的手雖然沒了年輕時的瑩白光滑,可卻依舊鎮定自若,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第二天,女子又來到了桃花樹下。
不同的是,從那天起,身旁便多了一個人。
她手中的傘,有人撐著了。
老人每天都會說:“娘子我回來了!”
可是他的娘子,卻從來不會回應他。
就這樣又過了五年,老人染上了一場風寒,撒手西去,他死的那一天,女子依舊來到了桃樹下,靜靜的等待著,莫離悄然的進入到女子家中,拿出了一把斧頭,向那顆桃樹砍去,在樹倒下的瞬間,傳來的女子悠悠的聲音:“很多年前,我被她親手栽在這裏,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會在天氣炎熱的時候為我澆水,會在枝芽生蟲的時候,為我除蟲,我真的很喜歡她。”
“恩,能夠感覺的到。”莫離輕輕的笑道:“那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
“可惜好人總是不長命。”女子重重的歎了口氣:“就在那個男人離開的半個月後,她就死了呢!——就死在了這顆桃花樹下。”
“她死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呢?”莫離溫柔的問道:“是痛苦?難過?還是遺憾呢?”
“好像都沒有。”女子用力思索了一下:“她是笑著的。她為什麼會笑著呢?”
莫離如同吟詩般反問道:“是啊,她為什麼會笑呢?”
女子的身影漸漸如同氣泡般消失,她說:“等待的滋味,其實真的很難熬,不過幸好,我已經不用再等了。”
“是啊,有的時候放手也是種解脫。”
“我就要消失了。”
“恩”
“再見。”
“再見!”
一陣風吹來,女子化為漫天桃花,飄飄而下,然後,落地成泥。
莫離再次睜開眼睛時,入目的依然是那條長長的白玉階梯。她站立了少許,而後不再猶豫,繼續向前走去。大約半個時辰後,莫離走出層層山霧,迎接她的是一位身著白色長袍,背負雙劍的年輕男子,他隻微覬了莫離一眼,揮手道:“站在那裏,靜等片刻。”莫離微附了下身,謹慎的行了禮,她看不透此人的修為。此時此刻,在莫離的周圍已經站了二十幾人,都是成功走出這煉心路的人,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