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死而複生
中午,大家都回到大秀家。
大龍媳婦若南說:“媽媽為大家操盡了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在她病重的時候想到的還是我們大家。”若南流淚了。
“嫂子,你坐下吧。”二龍媳婦拿著椅子對她說,
“雨竹,你也坐下來。”
這時張琪從醫院回來了,二龍像看到救星一樣跳起來;“姐夫,媽媽的病有救嗎?”
“醫生怎麼說?”大家一起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你們聽我說,上午我請朋友找了三個醫生討論了媽媽的病情,他們看了媽媽檢查報告單和病情診斷書。”
“他們怎麼說?”大龍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姐夫的話。
張琪看了大龍一眼,他們說,“這個診斷書不是他們縣醫院出的,是鄉鎮醫院出的,如果這個診斷是準確的。那媽媽患的就是胃癌。”
“胃癌?”大秀哭起來。
“大秀,你別哭聽我把話說完。”張琪著急地對大秀說。
“醫生說如果是胃癌,現在應該屬於中期,隻要及時手術,術後再采用放化療與中西醫療法相結合,還是有救的。”
“我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瞞著我們,早點告訴我們多好。”二龍皺著眉頭,眼淚一串一串往下流。
“媽媽不是說了嗎?”大龍心疼地摟了摟二龍,“媽媽不想拖累我們,不想讓我們為她花冤枉錢!”
“大家都要冷靜下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要想辦法為媽媽治病。”若南說。
最後,兄弟姐妹們決定,繼續把媽媽留在縣醫院治療。如果需要轉院,等媽媽身體恢複後立即轉到市級醫院或省級醫院!一定要把媽媽從癌症的魔掌中搶回來!
五天後,蘭花轉入了普通病房。護理級別也從一級降為三級,這標誌著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從蘭花喝下甲胺磷到現在的三天中,經反複洗胃和藥物治療,蘭花的生命體征一點一點地顯示出來了。蘭花的生命力顯示了極度的頑強。但農藥的傷害也是巨大的。前兩天,她一直處於深度昏迷中;從第三天開始慢慢轉向淺度昏迷,第五天晚上她終於開始清醒了。
當她睜開眼睛時,她仿佛如做夢一樣,四周一片雪白,她輕輕的動了一下。她的眼睛對燈光還一時不能適應,兩眼眯成一條縫。
“蘭花,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楊老七不知是哭還是笑,總之已淚流滿麵。
“七哥,就是哪裏呀。”
“這是縣醫院,蘭花,你別動,手上有針呢。”
蘭花看著楊老七,卻什麼也想不起來:“我病了?七哥。”
“是的,你病了,蘭花。不過現在全好了,等你徹底好了,我們一起回家。”楊老七哭著說。
蘭花點了點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她的記憶慢慢地恢複了。她記得,當她喝下甲胺磷以後,就感到一陣刺鼻的農藥味兒令她嘔吐。可沒過一會兒,她就聞不到那種令人難受的氣味了,喉嚨裏仿佛有一種甜絲絲的感覺。整個人變得舒適、輕飄飄的。她感到自己並沒有被農藥毒死,而是還好好地活著。眼前也不像老一輩人所說的那樣:四麵漆黑,陰風颼颼,鬼哭狼嚎,一片恐怖的景象。她感覺自己正在一條明亮的“圓筒”(文化人稱之“隧道”)中,向前跑去。跑著跑著人就飄起來了!忽然,她聽到有人叫她,蘭花,你也來啦?這聲音好熟,是誰?蘭花,你認不識我了?哦!這回她才看清,站在隧道盡頭的光亮裏,虛化著一個飄浮的身影,看輪廓,那不是我的根生哥嗎?根生哥,我在這裏!我來了!根生哥,你在這裏一切還好嗎?根生哥欣喜地說,一切都好,這裏不冷不熱,沒有饑餓沒有貧窮。兩個輕盈的身軀說著就擁抱在一起。蘭花感覺無比的快樂,無比的幸福!怎麼?一眨眼的工夫,根生哥不知道去哪了!蘭花拚命呼喊著,根生哥!根生哥!忽然,她聽到了孩子們的歡叫聲,媽媽,媽媽,我們在這裏。孩子們圍著她又蹦又跳,又說又笑,蘭花開心極了。孩子們,你們怎麼也來了?大秀說,媽媽,我們是在家裏哩!蘭花一寧神,四周的確是屋子裏原來的擺設,那桌椅、那木板床,還有那隻鐵殼的熱水瓶,一切都是家裏的東西。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對她說,媽媽,你不用再吃苦了,你的病也好了,我們要永遠生活在一起,媽媽你看,我們把孩子帶來了,快喊外婆,快喊奶奶!這溫馨的親情幾乎要把她快樂得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