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營,想要勝券在握,勢必要付出代價,她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

“叮”一聲清脆提示音,電梯門徐徐打開。

她半垂下眼簾,白皙的臉龐上恰到好處地泛起一絲愁緒,淡淡的戚然覆於眼眸內,有瑩然的水霧有意無意地盈於眼角。她視線的餘光注意到電梯廂內那一道熟悉的眼神,適時地抬起頭來,果然與他四目相投,他的神色微微有點愕然。

電梯內有其他同事,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喚出她的名字,隻得擠出一笑,算是招呼。

她進入電梯後,站在他前方一步之距的位置,將淺藍色碎花手帕展開擦拭了一下眼角。

她想他不會忘記,手帕的一角,用細細的絲線繡了四個小字:文逸春風。

是某一年生日,他送給她的禮物。

他就在她後方,一定會看到她半垂下頭,意緒消沉的模樣,唯獨抓緊往昔他贈予的東西,如斯自然。

電梯到達一層,樂春風放緩了腳步往前走去,尚文逸走在她身後,稍微有點踟躕。

還有數步之遙,便要走出大門,然後他們便將分道揚鑣,她將功虧一簣。

她突然想起當日他冒雨等候在她宿舍樓下的情景,有刺心的寒涼掠過心頭,他也曾抱著那樣的居心叵測步步算計,可嘲可諷的是,她要報複他,也得使用相同的伎倆。

而她不能,不能在即將步出大門之前,率先開口,打破遊戲規則,令他心生半點懷疑。

一步踏出湛氏大廈的大理石台階,她心沉沉往下墜,他一直沒有叫住她,她徒勞無功。

她暗自不甘地輕輕咬牙,緩緩回過頭去,與此同時,聽到身後他的聲音傳來:“春風,你等一等。”

倏然觸及到他微顯急切的眼光,她心不由一跳,立在原地看著他快步向自己走近。

下一秒,她便定下了神來,下意識地蹙起了眉尖,眼內是若有似無的惆悵。

尚文逸來到她跟前,麵上帶著幾許不安,輕聲道:“對不起,我們……可以談幾句話嗎?”

樂春風落在他臉上的目光蘊著幽怨,片刻後,方道:“我以為我們之間,再沒有什麼好說的。”

尚文逸的目光更顯愧疚,“春風,我欠你一句道歉。我……其實一直都在為你擔心,我聽晴提起過,我知道你在湛家並不好過……”

他話音未落,她便垂下了頭去,淚如雨下。

他見狀,更為憂心焦灼,忙不迭道:“春風,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怪我是應該的。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想辦法和湛陽離婚,不要再留在湛家了?這裏並不合適你,我隻想你真的能做到,活得比我好。”

樂春風聞言,抬起淚痕滿布的臉龐,淒然注視著他,顫聲道:“你不明白,你不會明白我為什麼要嫁給湛陽,我沒有興趣參與他們家族裏的爭鬥,我隻想你從此對我負疚,我想讓你不好過……可是現在我有點想通了,我發現我做不到一直恨你,我折磨的隻有我自己……”

尚文逸難掩眼內痛憐,他抬起右手,遲疑了一下,終是放在了她的肩頭,柔聲道:“我們到前麵找地方坐下談談,好嗎?”

她心底深處綻出一聲冷笑,麵上的淚水兀自潸然流淌,低低抽泣著點頭。

她知道今天合該是天時地利人和,早上自藍碧容辦公室退出時,正好遇上前往主席辦公室的湛晴,聽到對方在進門之時對天明說出今天要陪其複診,計劃要進行,當真是機不可失。

她太了解尚文逸,優柔寡斷致使他當初不願對她說出真話,左右搖擺則令他不能狠下心來忘卻前緣舊情,麵對新歡舊愛,他從來不懂分清孰輕孰重。如此種種,她都了如指掌。

遊戲終於開始,她想這一次,她不會再是任由旁人蒙騙的戲中人。

*本文版權所有,未經“花季文化”授權,謝絕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