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隻得捧了賬簿隨另一位倉儲文員一起走進倉庫。
偌大成品倉庫麵積足有3000平方米,各種包裝成箱的貨品以特定的排列方式整齊地堆放在托盤上,有工人駕駛機動叉車將最新的成品運進,刺耳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偶爾有叉車經過她身邊,車上的司機低頭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她還沒開始盤點,便已滿頭大汗,腳跟被高跟鞋摩擦得隱隱生疼,她強忍著不適,打開賬簿,隻見賬簿上的產品名稱專業而艱澀,以相應的序列號和產品號劃分,她完全沒有準備,一時隻覺茫無頭緒,無從下手。
抬頭環視四周,倉庫處於大廈的最底層,沒有任何通風設備,悶熱非常。樂春風咬一咬牙,湛晴是行政總監,她今日來報到上班,湛晴必然掌控得滴水不漏,這樣的安排對於某些人來說,是最妥當不過的。
她埋頭於賬簿中,極力整理著思路。
她開始理出較為高效的盤點方法,有條不紊地行走在倉庫內。
無論如何,她會盡己所能完成每一件事,不會給別人將她淘汰出局的機會。
忙碌了一個上午,她隻來得及點清完成一個區域內的成品。雙腳已疼痛得開始有點麻木,她幹脆脫下高跟鞋,換了工人的帆布鞋,頭發全盤在了腦後,沒有發夾,她取了鉛筆插過發髻來固定。
她不是沒有想到,如果她上班一直隻能呆在地底下層,那是沒有機會接觸到尚文逸的。
她在記錄數字的時候思考,有沒有可能直接聯係尚文逸,或者在在他下班的時候裝作偶遇?可是湛晴何其犀利敏銳,貿然接觸尚文逸,隻會將事情弄複雜。
要避開一切耳目,就隻能沉著應變。
盤點完畢後,她隻覺渾身酸軟,賬簿的硬皮封麵上沾滿了她手心的汗水。
離開倉庫時看時鍾,竟已是晚上七點多。
回到座位上拿起手機,好幾個來自湛陽的未接來電,她剛想回撥,遲疑了一下,又按下了取消鍵,打開電腦做盤點報表。
……
回到湛家大宅後已近淩晨時分,湛陽還沒有睡,她垂頭避開他的眼光,聽到他問:“第一天上班就要加班?為什麼不聽我電話?”話一出口,他有那麼一點不自然,為著語氣中不該有的一絲急切。
樂春風似乎沒有察覺什麼,隻放下手袋,鬆開頭發,完全是彙報的口吻:“我被安置在倉儲部,今天負責盤點,暫時沒有碰到尚文逸。”
湛陽交抱雙臂,立在臥室門前看她,道:“這些我都知道。你這麼晚,我原來想派程柏去接你的。”
樂春風從衣櫥裏取出家居睡衣,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剛剛進入湛氏,許多事最好還是低調,時間雖晚,可是還有計程車,我不會迷路。”
湛陽想了想,道:“春風,如果太累,你要提出,我會另做打算。”
她脫下衣架,抬頭看他一眼,微笑搖頭,“受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個道理我懂。”
她在這一場遊戲中擔任什麼角色,她也比他要清楚。
湛陽聽到她這一句話,心頭不自覺一緊,有意料之外的沉重與不忍襲上胸臆間,他忽覺自己的不可理喻,她所言所行的一切,均完全遵循協議的原則,沒有半點出入,他應該滿意才是。
而不應像此時,他希望她仍如一開始那般,並不拘泥於所謂的約定。
看著她麵容平靜地掩上房門,他輕輕歎息了一口氣。
翌日返回湛氏,樂春風將辛苦了一整天完成的報表呈交倉儲主管。她今天做好了再要蹲點倉庫的心理準備,七分褲平跟涼鞋,頭發綰成幹練清新的發髻,還自備了小扇。
主管翻了一下報表,眼光中帶著嚴厲的挑剔,他指著其中一項道:“這個數據明顯有出入,還有這裏,你的上月數是不是弄錯了?怎麼可能這麼少?你再看這裏……”他指手畫腳地指出了好幾處“錯誤”,最終下結論,“你的盤點絕對有問題,報表錯漏百出,必須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