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霍澤……霍澤……霍澤……”
一個聲音在這片看不到盡頭的空間不停回蕩著。
這是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沒有天,沒有地,沒有盡頭,隻有一條條色彩斑斕的透明柱體交織在一起,重重疊疊,密密麻麻,有如一排排重疊在一起的影子,帶著令人作嘔的暈眩將顏色蔓延到無止盡。
“霍澤……霍澤……霍澤……”
聲音像是來自於無窮遠,又像是來自於靈魂底,飄渺得如風之精靈,時散時聚,有時如悶雷在耳邊炸響,有時如情人絲語在耳邊輕撫,凝神去聽時卻什麼都聽不到……
然後就是一陣令人絕望的靜!
這種靜不知延續了多久,久得讓人忘卻一切。突然,一聲宛若來自靈魂深處的呐喊劃過整個空間,然後這些夢幻般的光柱如被擊碎的玻璃一般突然炸裂成無數碎片,不停翻轉著往下落去,整個空間如下起了五彩的雨。
又是一聲呐喊。
這些碎片猛的一頓,然後有無數的影像在這些光滑如鏡的碎片之上浮現,一幕幕場影一道道身影在這些碎片中接連出現,每一片碎片都演繹著不同的畫麵,就像是無數被雜亂排放的記憶之片,眩得人頭暈,晃得人眼花。
在這碎海的最中心有一塊碎片,這塊碎片之上沒有場景,沒有人物,有的隻是一灘鮮豔如血的紅,這抹紅色似乎從亙古便出現在這,這紅色一動不動沒有一絲變化。也不知沉寂了有多久,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十年,千年……然後這抹紅色突然燃燒了起來,熊熊燃燒的火焰如潮水一般向四周蔓延開去,刹那間整片空間一下變成了火的海洋,到處都是如血燃燒般的紅,接著一聲如雛鳳清鳴的聲音劃破了整個空間,一道如紅得發亮如火鳳一般的身影從這片空間一劃而過,刹那間萬物皆空!
“霍澤……霍澤……快醒醒,老巫婆看到了,快醒醒!她要發飆了,快醒醒!靠,不是吧!睡得這麼死?”。
霍澤腦中空蕩蕩一片,如一團搗亂的漿糊,沒有意識,沒有知覺,身體虛飄飄的如浮在空中。隱隱聽到有人聲傳來,然後他隱約的感覺到一隻手掌正不懷好意的向他腦袋拍來,幾乎本能的,他右手一伸,一抓,一擰,馬上一聲如殺豬一般的慘嚎在他耳邊炸響,這聲音將他的意識給驚回了位。
睜開有些沉重的眼,一陣重疊的恍惚之後,影像慢慢清晰,一個身穿藍色羽絨服,戴著眼鏡的青年正扭曲著臉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慘嚎,這人的右手正翻轉著被霍澤牢牢的拽在手中。
“砰!”霍澤還未搞清情況時,前方猛的傳來一聲重物砸在桌上的巨響。
“那兩位同學!你們在幹什麼!!你們……你們當我這教室是什麼地方!!實在太不像話了,如果不想上課的話,就給從我這教室滾出去!”一個氣急敗壞的女聲帶著足以劃破玻璃的高音從前方傳來。
“教室?”霍澤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然後微微一怔,他朝四周看了幾眼,這絲迷茫持續了一會,隨後化為難以置信的震驚。
這……這怎麼可能?
入眼是一片黑壓壓帶著興災樂禍笑意看著這邊的各色年青麵孔,在這些麵孔的正前方是一張紅木講台,講台之上一名身穿黑色職業裝,帶著一副黑框寬邊眼鏡,臉色漲紅得快要滴出水來的五十左右女人正惡狠狠的盯著他,這女人後麵是一塊巨大的投影儀,上麵最顯眼的幾個字如一道睛天驚雷將霍澤怔在當場。
“政治經濟學!”
竟然是政治經濟學,這怎麼可能?
那塵封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進了腦海,這是他的大學時候的必修課!而這個老女人就是當年被他戲稱為“老巫婆”馬靜茵!
“老……老大,快……放手,我……我不行了……”一陣忍受著極大痛苦,淒慘得如快斷了氣一般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霍澤轉過頭,看著眼前這快痛出眼淚的青年,心頭猛的一顫,隨後他默默的鬆開了手。
“我靠!你小子不帶這樣吧!媽的,痛死我了……我的手都快被你扭斷了……”臉形恢複了正常的青年捂著右手跳到一邊,嘶牙咧嘴的叫著。
霍澤看著恢複了原來麵貌的青年,眼神中現出一絲恍惚,這人是這麼熟悉,又是那麼陌生。
是他!!劉楓——他的大學同學!
這裏……這裏是北方大學?!!
霍澤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他的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的震驚,那一雙深邃的眸子中是一片曆經滄桑飽嚐辛酸痛楚的複雜,在那黑色的深處還有一抹紅得耀眼的血色,那是久經生死的紅。
劉川楓被霍澤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他停下痛呼,遲疑著伸出左手在霍澤麵前擺了擺:“喂,霍澤,沒事吧!別這樣看著我好不,你那眼神看得我滲得慌,安了,沒事,反正都這樣了,大不了這被老妖婆掛個紅燈就是,她還真能拿我們怎麼樣不成,大不了咱們哥倆重修就是!喂!沒事吧,霍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