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吳建南神色慌張道:“大人,吳某身體有恙,您這道菜,我是無福消受了,告辭了。”說完起身便要走。“吳建南你往哪裏走!”話音剛落,已上來數個捕役,將吳建南團團圍住。“大人,你這是何意啊?”吳建南慌張道。“哼,事到如今,還想詭辯,你便是巨盜‘摸不著兒’!”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李大人繼續說道:“你縱然機關算盡,也難逃神捕法眼,今日本官召你前來,已暗中遣出奇兵,將你吳府挖地三尺,這些殘指便是你私養的匪眾之指。”吳建南已是麵如土色。李大人道:“我所用的,便是你深諳的調虎離山之計!來人啊,將吳府中繳獲的贓物呈上來!”
不多時,有差官抬上十餘箱財物,俱是官府失盜官銀。眾人見此景皆大驚,再看吳建南,隻見他不住地搖頭,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李大人喝道:“吳建南,鐵證在此,還有何話說!”吳建南陰狠地笑道:“李大人果然高明,隻怪吳某大意了,不過此時言敗,為時尚早!”說罷,揮掌向身邊的捕役擊去!卻不料,打在對方身上,竟毫無勁力,不由心中大驚!
李大人哈哈笑道:“吳建南,勿作困獸之鬥,我已在你酒中下了‘化功散’,乖乖受縛吧!”吳建南聞言,慘然一笑道:“罷了,隻怨我眼拙,未能看透你所布之局,任憑殺剮,絕無二話!”
“果然是亡命之賊!似這等禍國匪盜,不誅何以平民憤!”當下,李大人下令將吳建南押入死囚牢,擇日裁斷。餘眾惶恐不已,紛紛告辭散去。
李大人破此大案,自然是揚眉吐氣,可心中卻已暗自盤算起來。官銀追回,巨盜伏法,可謂奇功一件,日後加官晉爵自然不用說,眼前陡然多出這些黃白之物,叫人如何坦然?於是,佯作威嚴之態,遣走小役,將鄭九公引入內室。
李大人道:“鄭捕頭今日立下這等奇功,他日我定奏請朝廷,大大地封賞老弟啊!”
鄭九公忙躬身拜謝。李大人急忙將他扶起,道:“老弟莫要多禮,眼下我有一事,正欲同你商量呢。”鄭九公道:“大人抬舉我了,若有調遣,盡管吩咐。”
李大人輕聲道:“雖說天恩浩蕩,但今日國力已不比從前了,定難以厚賞我等,你我辛苦一場,也當另作圖謀啊!”鄭九公問道:“大人的意思……”
李大人低聲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今日收繳的官銀,本是一筆亂賬,你我從中取用一些,也是鬼神不知。不如……”鄭龍公心照不宣,笑道:“大人英明,九公聽憑吩咐。”
李大人道:“此事宜早不宜遲,若是朝廷追問賬目有差,我等全推到吳建南身上,當可自保。”鄭九公道:“小人這就去辦,明日便見分曉。”當下分頭行事。
送走鄭九公,李大人心中大悅,暗道:這老鄭當真是粗中有細,一點就透。再想到明日便可增添許多財物,自然興奮不已,直至深夜方才歇息。
次日清晨,正睡得香甜之際,忽聽得急切的敲門聲,有人在屋外大喊:“李大人,不好了,官銀被盜啦!”
李大人猛然從床上爬起,未及穿戴整齊,便衝向大門。開門一看,隻見幾個差役狼狽不堪,喘著粗氣道:“大人,出事了,昨日收繳的官銀,一、一夜之間,不翼而飛了!”
李大人大驚,忙隨眾人趕往銀庫。隻見庫門大開,裏麵空空如也,官銀早已不知所蹤,唯有“摸不著兒尊者”的畫像孤零零掛於牆上。
眾人大驚,忙四下尋找鄭九公,卻不見其蹤跡。這時門外衙役來報:“京城捕役來此處協捕要犯,特來拜會大人!”李大人道:“快快有請!”
不多時,走進來一位捕役,膀粗腰圓,聲若洪鍾。那捕役行過禮後,遞上腰牌,李大人接在手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隻見牌上赫然刻著“京城捕快鄭九公”七個大字。
李大人問道:“你是鄭九公?”“如假包換,我月初時,便從京城趕來,大人若是不信,我身上還帶著官家批複的協捕文書!”說罷,取出一張文書交給李大人。李大人一看,大叫一聲:“啊呀,我中了奸人之計了,先前的那個‘鄭九公’是假的!”眾人聞言,皆驚恐萬狀。
數月後,李大人因瀆職失察被同僚彈劾,押赴京城問罪。吳建南禍亂地方,秋後問斬,家業俱被收繳國庫。而此時,城中貧困百姓,均在屋中尋得包裹一個,包裹上寫著“摸不著兒”。打開一看,竟是銀兩珠寶,當下欣喜不已。百姓感念其恩,皆傳“摸不著兒”乃是獨行俠盜,劫富濟貧,偷偷將其畫像如同神明般敬奉起來,隻恨無緣識其真身。
一年後,有人在杭州西子湖畔,看見一位虯髯大漢,麵似重棗,額上有一鏟形疤痕,倚在漁舟上垂釣,口中吟唱著《掛枝兒》,意甚悠閑。